越战之九:告别友谊关
在宁明住了大约两星期,我们和大伙一样,换上全套草青色的越南军装,带上水松木做的通帽,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越南军人,实在有点好笑。只是我们没有佩带越式军衔,不然的话,满口越语的我们,就成了百分之百的越南人了,就是越南人,也分辨不出我们是真是假。
1966年9月初,我们化整为零地正式开赴北越执行任务了。
一天下午,我和另一位翻译邓志舜打头阵,坐着一辆运货的解放牌军车,朝着凭祥方向出发了。邓志舜家在西贡,回国后在福建体育学院当举重运动员,为人谦虚,沉默寡言。但是那天,他显得很兴奋,不停地和我说笑,大家都觉得能作为开路先锋而自豪。宁明离凭祥市只有三、四十公里,但汽车在新开辟的公路上颠簸,缓慢前进,足足走了两个多钟头,到达凭祥市时,已是晚饭的时候。我们被安排在简单的招待所里休息,当晚就睡在一间像货车篷顶盖的半圆的小屋里。
第二天下午,一位干事带领着我们登上一辆苏制两吨半的“嘎司”中型邮政车,出了凭祥向南驶去。走了大约十几公里,就到了中国八大名关之一的“镇南关”,现改为“友谊关”。这意味着我们已到达边境,即将进入越南国了。我不期然举头仰望雄伟的友谊关,心中有点激动,默默地在心中发出誓言:一定不辜负祖国人民对我的期望。再见吧,友谊关!他日凯旋归来,再仰望你的雄姿!
出了友谊关,就是直通河内——西贡——金边的一号国家公路。离友谊关50米的路旁,有一棵松树,这就是中越分界的标志。过了松树约100米,有一间小屋,就是越方边境的关卡。邮政车在关卡前停下,报了人数,就继续向前驶进。
进入越南,第一件觉得新鲜而亲切的事,就是看到越南人使用的26吋法国式自行车。它和国内使用的28吋英国式自行车不同,看上去漂亮、潇洒。我在高棉就是使用这种自行车的,阔别6年,今日重见,真有点触景伤情。心想,如果我能沿着这一号公路直向南驶回高棉,去探望我那年迈的母亲,该是多好啊!第二件事,是看到越南人民对我们的友好态度。沿路的越南人,不论是过路的,种地的,修路的;不论是男女老幼,一见到中国军队经过,就挥手致意。
汽车沿着新铺设的,乌黑发光的柏油路前进,到了谅山市附近就进入山区了。路上,司机接了两个乘顺风车的越南孩子上车。第一次听到小孩们说北越话就觉得新鲜,也就是一开始就发觉南北方语言的区别,孩子竟把车上的大木箱说成是棺材。汽车越过谅山市大约15公里后,在34公里的路程碑处,向右转入山沟的小泥路,再往前走五、六公里,进入深山密林中才停下来。干部对我们说,到了,这就是我们三十一支队政治部所在地,你们今晚先住在招待所,明天才带你们去会见有关人员。啊!这静静的深山野岭,难道就是我们脑海里想像的轰轰烈烈的援越抗美战场吗?我真有点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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