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父
－－63屆柏林電影節參展影片《DeAD》觀後
63屆柏林電影節雖還未正式開幕，但身為柏林電影節的特邀記者，很多影片早就先睹為快了。剛看了一場最新的德國電影，片名很特別，叫《DeAD》，是講一個即將退休的老教授，在他六十歲生日當天，和他兩任夫人外加婚外情人所生的孩子們所發生的的故事，這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糾紛，而是由大喜到大悲的驚天逆轉。
影片一開頭，就是派特里克抱着懸梁自盡的母親的遺體痛哭失聲，在整理母親遺物的時候，派特里克發現了自己的身世和母親的死因，他踏上了尋找生父的道路，為了揭開自己身世之謎，更為母親討回一個公道。沒費什麼周折，他就找到了父親任職的大學，當時，大學裡正在為即將退休的父親舉辦紀念活動，前來道賀的都是各界名流，派特里克上前和父親打招呼，被父親看作是自己的崇拜者。派特里克探聽到自己的父親在公眾面前是個道貌岸然的學者，背後的私生活卻見不得陽光，就像當年他的前妻生兒子期間就把自己的學生勾引上床，最終生下派特里克一樣。從派特里克一降生，父親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導致母親終年抑鬱，終於走上不歸路。派特里克得知父親退休之後要在自己豪華氣派的別墅里慶祝六十大壽，這是一個家庭宴會，參加宴會的除了年輕的現任妻子和他們共同的女兒外，還邀請了酒鬼前妻和他們的毒癮大兒子海勒戈。派特里克以私生子的身份不請自來，他的到來，使宴會上所有人各懷心腑事。教授為自己從天上掉下來一個英俊瀟灑的大兒子而自豪，卻絲毫沒有虧欠他們母子的愧疚；教授前妻則大吵大鬧，認為教授欺騙的是當年臨產時的自己；大兒子覺得派特里克動搖了自己在這個家庭和父親心裡的地位；小女兒和她年輕的母親一起對這個帥氣獨特的年輕人產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於是，所有的矛盾衝突由暗流涌動瞬間變成波濤洶湧，人情，人性，道德，倫理縱橫交織，剪不斷理還亂......
看完電影回到家裡，大女兒問我電影好不好看？我回答：“在這部不到兩個小時的影片中，通過教授的一場生日宴會，把他一生亂七八糟的感情生活和由此所積累所虧欠的每一筆情債都準確地表現了出來，就沖這點，應該說還算是好看。” 女兒不甘心地追問道：“什麼叫‘還算是好看？’到底好不好看？”面對女兒的刨根問底，我只好進一步耐心地解釋：“我的意思是，如果光看劇情，張力十足懸念迭起，不能否認是部好影片。可是，裡面的演員不知怎麼回事，動作誇張出奇，表情過於豐富，尤其是說起話來抑揚頓挫的根本不像平常人，文藝范太充足太飽滿，給我的感覺是舞台感太強烈了。我一直認為，真正的好電影應該是把藝術儘可能的生活化，而舞台劇卻恰恰相反，要把最簡單的生活最大限度的藝術化，所以，進入劇情後，我就不由自主地把這部電影當話劇看了。”女兒又問：“男演員帥不帥？”我說：“帥，何止是帥，那一舉手一投足間，簡直酷得讓人目瞪口呆。就連最常見的吸煙點火的動作都做足了吸引眼球的功夫，可惜我不知道他的來歷，肯定不是什麼名演員。”聽我這樣一說，倒勾起了女兒的好奇心，我遂從挎包里掏出散場時隨手拿來的有關這部電影的宣傳小冊子，遞給女兒，讓她自己看個究竟。女兒接過去，只看一眼就驚叫起來：“你知道這部電影的主演都是誰嗎？他們可不是一般的電影演員，而是德國國家話劇院的台柱子們，他們個個可都是我們大學生話劇團的偶像啊！”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把這部電影當話劇看了，該不是他們把話劇搬上了大銀幕吧？只可惜我從來沒看過德國的話劇，沒關注過這門藝術，所以對話劇演員不了解。”女兒聽了，半是誇獎，半是嘲諷地說道：“從不看德國話劇，也不認識話劇演員的人，竟有本事一眼看穿他們把電影一不小心又演回了話劇，就沖這點，我不得不承認我老媽咋那麼有才呢！媽媽你說，上輩子你該不是個‘裁縫’吧？”
”裁縫“一說，顯然是我家那調皮的小妮子特有的語言表達方式，讓人永遠摸不清她上句夸完你，下句是不是又被她貶損一下。“才”與“裁”諧音，她說你有才，你剛以為她在誇你有才華呢，聽她說完才回過味來，你的那點才華，在她眼裡就和裁縫縫縫補補一樣的瑣碎。面對他們這一代年輕人的靈動活躍，倚老賣老只能更加令人貽笑大方，於是，我索性謙虛到底：“那你不妨告訴你的裁縫老媽，這怪裡怪氣的《DeAD》的片名作何解釋？”女兒問：“這部電影的結局肯定很悲慘吧？”“簡直就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整個就是《雷雨》的德語版。”我答。女兒說：“那就好理解了，這四個字母大小寫都算上連起來讀，就是英文‘死亡’的意思，而去掉小寫的e，就是英文的dad，父親的暱稱，片名就是在暗示你，這死亡和父親緊密相連。”
通過這位身為柏林大學生話劇社骨幹演員的開解，我把這部影片翻譯成《死亡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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