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起郁闷的情绪,周一一早,林珊摸了摸傅刚还在熟睡的脸,就拎着包搭校车回到学校。
从本周开始,她开始了家访。谁知家访刚进行到第三天,就出现了状况。
事情还是出在赵二起身上。头天就告诉了他,让他第二天把家里地址写到纸条上交来,快中午了,还不见动静。林珊在食堂找到二起,柔声告诉他下午放学后她要去他家,希望他陪着一道去,二起低着头,半天才抬起头来,红着脸求恳:
“林老师,不去不行吗?我妈说她明天来找你,希望你不要去家里。”
“当然可以呵,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林珊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问。
“我们租住的房子那里正搞拆迁,路不好走……”
“这我不怕。二起,我想到你家里去,是想和你妈妈多聊聊,她平时忙,哪有那么长的时间唠嗑呢。”
“我妈平时都不在家,你去了也找不到她。”上次摸底考试,二起的数学得了双满分,超出教材范围的加试题不但全对,而且思路清晰,步骤简捷,让林珊刮目相看,但这孩子孤僻、执拗,他一急,连颈子都涨红了,脖子上的青筋隐约可见。
“那你爸在家吗?你妈总会有在家的时候吧?”林珊仍不急不慢,放柔了声音说。
“你别管我爸……。反正,你不要去我家。”说完这话,赵二起就低着头快步走开了。
第二天中午,刚吃过午饭,林珊在办公室里和同事说笑了一阵,刚想坐下趴在桌上打个盹。就听门上“哒哒” 轻轻响了两声,这敲门人如此小心翼翼,一听就是农民工家长来访。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赵二起和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口。这女人身材高挑,面目娟好,一身衣服洗得很旧,但干净合体,给人很利索的感觉。
“我是赵二起的妈妈。”女人拒谨地说。
“你好。”林珊伸出手去。
女人下意识地缩回了手,见林珊仍伸出手,只好又不情愿地伸出来,笨拙地抓住林珊的手摇了摇。
她的手多粗糙呵,林珊暗叫一声,这双让人感到扎人的手和那张宛然如画的眉目是如此不相称,林珊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
林珊赶快让他们进屋,不料女人却不愿进办公室,她对林珊摆摆手:“林老师,到操场那边坐坐好吗,外边空气好,又不影响你的同事休息,可以多说一会儿话。”
林珊只好随着他们到操场边上,坐在树荫下的椅子上。原来,二起的父亲是名技术很不错的泥水匠,却不幸在一次建筑事故中受伤致残了,现只好坐在轮椅上成天呆在家里,脾气越来越不好,经常打骂老婆孩子,二起的性格也大受影响。
“感谢林老师关照我们二起,二起性子倔,说话冲,和同学容易起矛盾,还请老师包容,有什么不对就给我说,我会教训他。”女人千恩万谢的,临走时,把一个信封往林珊怀里一塞:“这是一点小意思,表表心意,请林老师不要笑话千万收下。”
“呵!?这做什么呢,不要不要!”林珊像被烫着了似的,两手乱挡,把信封拂到地上。
女人捡起信封,快哭了的样子:“这也算不上贵重东西,是打听到林老师属免,买的一张生肖纪念卡而已。这只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只有林老师收了,我这当妈的心里才能安逸踏实。”
林珊听她说得恳切,打开信封,果然是一张黄灿灿的生肖卡,一只淘气可爱的小兔子正在卡的中央呲着长牙笑呢。卡片做得很精美,估计是镀了点金,价格应该是一二十元吧,这样想着,再看女人那无比期待的神情,林珊璨然一笑:“好吧,我收了。这小兔子好漂亮!谢谢。”
看着妈妈卑躬屈膝的样子和林老师不以为意的神情,一丝恼怒在赵二起的眼里闪过,可惜林珊对着他妈,根本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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