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我们关系暧昧不清。 在某些眼中,你我大概是藕断丝连难画句点的“过去‧‧‧进行式”;在另一些眼里,我们也许被视为曾经轰轰烈烈后犹能细水长流的难得友谊。 然而在你眼中呢?‧‧‧一个无法完全卸下的包袱?‧‧‧一个无可奈何好在并不致命的宿命? 一次微醺你曾笑着咬牙模仿电视名句:天晓得爱上一个令你抓狂的女人是个怎样不幸的诅咒? 不止一次地我也曾带笑威胁:当心点,这是个犹握有你宣誓“至爱不渝、天长地久”图文证据的可怕女人! 平常我们各自逍遥井河无犯,既不交换年节贺礼,也不虚伪定省。 然而不出半年一年,那个我们曾经家中的水电灶神必要皮痒做怪,你办公室的专线会出现一个小女子濒临崩溃的“火急救命!”留言,十之八九你会故意置之不理,偶而也夸张地叹口气抱怨: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跟水电工打交道? 然而最迟三天,等你觉得贱女已被惩罚到有足够志力跟这城市毫无天良专吃妇小的水电工搏命时,你会傍晚下班后突然带着工具箱出现。 你故意拒绝任何餐饮温询──好让人更愧疚!──然后一脸倦饿地取下领带卷起衣袖径去坐地垂首修理,眉心因专注而微皱,上唇轻启像个倔强的大孩子。 从前这画面曾一再让我双眸氤氲。 一个白天在办公室叱咤风云的优雅白领,晚上回到家一卷衣袖又是个狩猎劈柴修水电样样来得的铁血硬汉──还有比这般允文允武的男人更让女人心漾崇拜、感到安全幸福的吗? 然而曾经沧海难为水,如今我已学会欣赏而不信仰。 因为这样文武兼备、铜墙铁壁的王国,却抵挡不了妲己的狐媚一笑。 以前我误会这是两腿间的缺陷,后来才醒悟你无法抗拒的不是美色,而是女人的崇拜。 原来这样一个彷佛无所畏惧、无所不能的壮硕男神,骨子里竟靠燃烧女性崇拜来运转的? 所以不出半年一年,你会突然来电:“晚上有空吃个饭看张影碟吧,嗯?”你非常自然,彷佛惯常便饭地说。 我也学会不再问你:这一次又是怎么分手了? 我会乖乖坐在沙发陪你看一齣你根本没兴趣的电影,一边同时极具爱心及耐心地陪你演一齣“中年青少男从假装伸展两手开始,慢慢得寸进尺地征服女伴”的老掉牙喜闹剧。 即使这是一个被你征服过无数次,曾死心塌地归属的旧土。 躺在你怀里我依然小鸟依人,然而现在我已知道:自己才是暴风雨中灯塔长明的避风港。 我不否认,并非免疫你两鬓虽斑俊雅不减的风采,也依旧融漾在你粗犷又温柔的老练爱抚,但── 这是一个曾失去你“至爱不渝、天长地久”宣誓,依然活了下去的可怕女人! 如今,不像你,侬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可靠的水电杂工。 PS. 其实我早毁弃你宣誓“至爱不渝、天长地久”的图文证据,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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