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权分立

笔者在“温家宝的民主观”一文中（参看http://blog.creaders.net/ridgeman/），分析了西式民主的优缺点，中国当然没有必要也不应该照搬西式民主。上文讲了西式民主的三个要点：民主选举，多党制，言论自由。还有一个重要的内容那就是三权分立。

行政，立法，司法三权分立好不好？好，但是不够。事实上，中国现行的体制在形式上也是三权分立的。许多人诟病在党的统一领导下三权不是真正的独立。纪检在同级党委领导下是无法起监督作用的，不过这种情况正在改善。

为什么说三权分立是不够的？因为掌握三权的都是强势群体，通俗地说都是官。这种体制无法防止官官相护。尤其是中国这个很讲人情的社会，事实上，从古代到当代官官相护的实例比比皆是，公检法本身的腐败也屡见不鲜。且不说中国的法制不够健全，西方的法制也有许多缺陷，不仅无法杜绝犯罪，法律本身也有很多缺点，如繁琐，低效和虚伪。

历史和现状

共产党从在野党变为执政党，这是一次质的飞跃。地位变了，性质和职能等等也都发生了变化，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事实。建国以前，党处在激烈的革命战争中，参加共产党是危险的，所以那时多数党员入党是为了理想，为了救中国。那时的物质条件匮乏，能与穷人打成一片，能代表工农大众，所以能真正团结群众，组织群众，领导群众。

共产党成为执政党后变化是不可避免的，表现在：(1)入党不仅没有危险，而且是想升官的必由之路，于是党员的素质鱼龙混杂，混进了许多自私自利和善于伪装的分子，现在许多贪官污吏就是明证。（2）党的干部成为官员，物质待遇势必高于群众，这本来无可厚非，但是在改革开放物质逐渐富裕的条件下，又加以冒出了一大批大款，物质的诱惑使相当一部分官员利用手中的权，非法敛财先富起来。（3）长期当官指挥别人，思想开始变化脱离群众。（我见过许多普通党员当上领导之后，过几年就变了。）

于是，虽然大多数普通党员和离退休老干部还是好的，但是总的来说，各级在职有权的干部中，像胡温这样能自律和亲民的是少数。

再说政府现状的某些特征：（1）党政关系：在中央一级，党中央和国务院还是两个不同机构，有所分工。在省一级，党委书记就是事实上的第一把手。越是基层，越是如此。在农村，支部书记就是名正言顺的行政领导了。（2）政府的职能：虽说全面都管，但为了地方的发展，重点关心的是经济，关心GDP。重视国内外的资本家远胜于普通弱势群体。例如不少地方政府卖地成为重要财源，官员与房地产商勾结。在很多地方（虽然不是全部）百姓与政府的对立情绪很严重。(3)由于书记是事实上的政府，党组织便成为政府的附庸，与其说是党领导政府，不如说是被政府领导，服从于政府的意图，而无独立性可言。

再说非政府组织的企事业单位中的党组织，情况比较复杂。企业情况千差万别。事业单位（如医院和研究所），因为专业性比较强，常常行政一把手比书记权大，甚至是非党员，而有的书记却不学无术，于是书记变成了一种职业，这种人除了当“书记”之外，什么也干不了。若书记也是专业出身，但业务水平不高，常常出现党政的矛盾。有些地方，党组织与工会的作用差不多。书记很被群众瞧不起。

许多地方的党，已经脱离群众，丧失了献身的理想，也失去了战斗力，更谈不上团结群众，组织群众，领导群众。以至于现在“党群关系不是融洽而是紧张”，“ 领导干部在社会上的民意竟会长期如此低落”。于是，全国每年有几万起群体闹事的事件发生，其中不少不仅有党员参与，甚至还是党员，退伍军人或退休干部组织的。

简言之，现在的党政不分，已失去建国前的革命性和群众性。所以，党组织有必要重新整顿，提高素质，恢复为人民服务的理想，职能应该重新定位。

大三权分立方案

权力过分集中就容易产生独裁和腐化。完全不集中就会低效。因此分权是必要的，集中也是必要的。分权就是权力独立，也是权力的制衡。这里提出的方案包括大三权分立，中三权分立，小三权分立，它们是：

大三权分立就是党、政、军三部分独立，三个独立的系统，既是相互合作，也是相互监督和制约。

中三权分立就是行政、立法、和司法，彼此应该是独立的。

小三权分立是公、检、法，也应该是彼此独立的。

现在重点讨论大三权分立方案。国家主席是政府的总头，军委主席是军队的总头，总书记是党的总头。目前胡锦涛兼任党政军的总头。这不需要变化。目前军委基本上是独立于地方的，而地方是党政合一。若将党政分成两个独立的系统，就变成三个系统，或大三权分立。

党政分离，即党委退出政府而独立，不领导政府，也不受政府领导。政府中的党员（有政府职务的官员，不包括一般工作人员）属于另一个系统，或称政府党组，现省委书记改为省长，现省长改称第一常务副省长。政府系统现有机构和职责是清楚的，他们依法按照从上到下的政令行使职权。

地方党完全不负责政务，它要重新改组。由于现党委书记已归于政府，各级领导的产生应该由党员重新选举和上级批准。在上级党委的领导下工作，配合政府的工作并负责监督政府。

党政分离相当于分成两个党，一个执政党，一个在野党。还有一个军人党。好像是党内多党制，但是它与西方的多党制有本质的不同。既是“多党”，又是一个党，因为都是共产党，共同的理想，只有地位的区别。西方多党制，可能多达几十个政党，目的都是在争夺政权。党政分离保留了多党制中政府受到监督的优点，而没有多党制争权夺利，结党营私，互相拆台的缺点。

三个系统是共产党的三个分支，相对独立，但不是竞争的关系。党员因工作的变动可以从一个系统调到另一个系统。正如现在从部队转业的党员，把组织关系转到地方一样。

有人会问，既然党脱离了政府，没有行政权，为什么还称之为三权之一。虽然没有行政权，但是有话语权，监督权。别小看这无形的权，在中国这叫做“势”。如果党政合一，既有权又有势，这是权力过大的主要根源。这也再一次说明党政分离的必要。现在分别讨论三个系统。

党政军应该如何分工和定位

综上所述，党政军的定位可以概括为：

政府应该是法制的维护者，党应该是道德的维护者，军应该是稳定的维护者。

政府的职责推动经济和文化发展，党的职责推动精神文明，军的职责保卫国土和维护和平。

当然，这种“分工定位”只是相对的，不可能截然划分。以下分别细说。

政府

政府的职责比较明确，无需多说。政府各级负责人虽然多数是共产党员，完全可以吸收所有德才兼备的人才参加，现在正在逐步这样做，已经有了非党员的部长。以后官员的选拔主要看德才，那么政府内部的党派色彩就会逐渐淡化。可以说是一党领导多党合作的政府，也不妨说是无党的政府。若真做到了这一点，那比多党制好得多，完全没有必要像许多国家的“联合政府”，把部长的席位作为分赃。西方有些开明的执政党也总想把自己打扮成全民的政府，但总会受到本党的掣肘。

有不同政见如何表达？不同的政见可以在人大、政协、以及政府内部，充分发表，也可以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也可以在不同集会上发表演说，只要不是恶意攻击诽谤。（言论自由度只能在不妨害社会稳定的条件下逐步扩大）。政府可以通过各种方式，讨论吸纳各种不同的政见，不必像西方那样花大笔广告费去忽悠选民。固然，观点不同而分派是难以避免的，但要避免宗派主义，结党营私。不允许公开的宗派，至少可以减少结党营私的危害。某人可能在一个问题上同意甲派，而另一问题同意乙派。这是正常的而且有益的讨论。

政府当然应该关心全民的福利，包括文化和教育。如果各级政府都能全面地公正地照顾到各阶层的利益，那也就无需监督了，但是事实上很难没有偏向。当经济发展成为头号任务时，如招商引资，开发房地产，都是与中外资本家打交道，就难免有利益交换甚至勾结。所以在地方政府中，容易与强势群体有共同利益，而缺少弱势群体的代言人。

党

党（即脱离了政府的党组织）的地位相当于在野党，七千万党员应该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在这个系统之中，由于它的人数众多，这样才能实现力量平衡。是对政府最强大的监督者，也理应成为占人口大多数的弱势群体的代言人，贴心人，组织者和领导者。在贯彻中央的大政方针时，党应该是政府的助手，而在其他方面，则应该是政府的对立面。党员中的优秀分子，一旦被选举或选拔为政府官员，他的组织关系就要转到政府党组，他的身份也从监督者变为被监督者。

党的职能要重新定位：（1）党要对政府进行监督，发动群众并成为监督的主要力量。目前纪检等的监督力量太弱，面对大量的贪腐，纪检人数太少。目前经常有成万群众上访，群众上访常常是涉及当地政府，然而信访办往往要求退回原地解决，这等于是让被告处理原告，岂不荒唐。原因之一是北京没有人力去当地调查所有情案，如果全党都成为监督力量时，这类问题就迎刃而解，也使贪腐分子无处藏身。（2）党应该成为消灭黑恶势力的主力。50年代共产党曾经把黑社会消灭了，但是现在黑道已经公然出现，虽然没有形成像解放前黑社会那样的全国性组织，但是很多地方黑道已很猖獗，甚至与公安勾结。(3)党应该成为维护社会秩序和道德的主要力量，如揭发伪劣假冒。（4）党有自己的宣传文化阵地。国务院有文化部，党有中宣部。两个文化和舆论阵地虽然不是对立的，却不是垄断的。党和政府掌控的文化和舆论阵地可以成为主流。

党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自己正。要有一套监督自身的体制，要密切联系群众尤其是弱势群众。要恢复正确的信仰和理想，推进社会公正（社会主义）的理想，也就是要树立为人民服务的观念，否定“一切向钱看”的社会风气。先要净化自己，才可能净化社会。

军

军队的职能无需多说。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必须研究，那就是军队国家化。鼓吹西式民主和实行多党制的民主粉丝也知道，多党制的前提之一是必须实行军队国家化，就是军队必须保持中立，不倾向任一政党，那也就是否定了党指挥军。这种观点既不现实，也很危险。

为什么说不现实？难道军人就没有政治观点吗？解放军与西方军队的一个重要区别就是有政委，强化了政治思想教育，这是解放军的灵魂，是能保持高昂的战斗力的基础。（现在社会上的道德沦落，影响军队，已使这种基础受到一定程度的腐蚀，亟待改善。）在西方，军人更像是一种职业，像是雇佣军，此其一。其二，西方发达国家的政党轮替，没有本质的变动，是在军人的容忍度以内。如果政策剧变，超出了将军们的容忍度，军人干政就不可避免。许多发展中国家军事政变，或者即使不是政变，也有军人干预。这种例子还少吗？

说危险，是必须了解中国的历史和现实。民主粉丝总是以西方发达国家的情况为参照系，其实根本没有可比性。中国一百多年来不断的内忧外患，战乱、杀戮、贫穷，从未有过和谐安宁。民国以后几十年的军阀混战不用说，就是前清时形式上还是大一统，事实上中央势微，地方势力割据，更不必说帝国主义不断蚕食周边国土。这种背景造成中国各种“主义”，各种思潮混乱不堪。不管共产党毛泽东曾经犯过多大的错误，能把中国大陆统一起来，实属不易。当今也只有共产党能掌控这支强大的解放军，只有这支解放军才能保持国家稳定不至于分裂，只有稳定才有经济的发展，只有经济的发展才能保证人民生活的不断提高，才能有低保和基本的福利，才能保证广大弱势群众的基本人权。如果中国重新陷于混乱，一切都是空谈。所以我相信，只要不是决心推翻共产党不管中国混乱的人，都能理解侈谈军队国家化的危险性。

实现大三权分立的步骤

你一定会说大三权分立不现实。我承认，很难。尽管党政分离并不是削弱党的领导作用，但是削弱了政府的权力，并受到更多的监督，势必遭到许多官员的反对，尤其会受到那些贪官污吏的拼死反抗。尽管中央一级党政基本上是分离的，但越是小地方，当地的第一把手越是一手遮天，当地有权势的都是熟人，越是容易官官相护。尽管邓小平在改革之初就提出党政分离，至今无法实现，可见阻力之大。在理论上大家都认识到应该缩小政府的权力和加强监督，但一接触到实质，就很难推行。谁会自动放弃权力？谁会希望有更多的眼睛在监督自己？

之所以难以实现，一是缺少具体的方案，二是缺少明确的步骤。任何体制改革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首先要明确改革的动力在哪里，然后依靠他们取得突破，先是局部，再逐步扩大，最后完成整体的改革。

质言之，这项改革的动力不在政府，而在群众。因为触犯的正是政府的利益，群众深恶痛绝的正是一些贪官的腐化。群众中蕴藏着极大的反腐的积极性，但是没有很好地组织起来。所以，在实行党政分离以前，党要组织一支只受党而不是政府领导的队伍，以积蓄力量。具体步骤如下。

第一步，从中央纪委选派一批精干的廉洁的工作组，到几个省、地、县试点（可以首选问题多群众最不满的地区）。在那里组织，招募“反腐志愿军”。毫无疑问，只要群众相信工作组是真来反腐的，反腐会一呼百应。基层党员和一般群众的志愿者都可以参加，选一批批素质好的（比如退休干部，与在职官员没有瓜葛的）为领导骨干，根据素质和工作能力分成若干组，并在纪检工作组的直接领导之下。反腐志愿军并不脱离他们原来的工作岗位。

第二步，反腐志愿军组成之后，他们的任务就是审查当地的政府官员，尤其对有贪腐嫌疑的官员调查和取证。只要发动了群众，利用现代技术和互联网以及构建专门的反腐数据库，很快就能收集大量贪腐的证据。在摸清了情况之后，对有贪腐行为的干部正式提出公诉，或令“双规”。

第三步，在官员考察清楚的基础上，配合上级领导对政府进行改组。好的干部当然可以保留，对有缺点的干部通过“洗手洗澡”或保留原职或适当调动。同时吸收在群众中（特别是反腐志愿军中的）有德才的先进分子进入政府。原党委书记，如果没有问题，改为政府第一把手。原则上所有留任的官员都不会降低原有职级，这样就会减少阻力。

第四步，在政府改组的同时，党组织也重新改组，以反腐志愿军为基础成立新的党委，并从此永远脱离政府，实现党政分离。它暂时仍然由纪检直接领导，直到上级党委也实现了党政分离为止。如前所述它的职能也相应地改变。反腐志愿军也可以继续存在，作为维护社会道德，打击黑恶势力的群众组织。

第五步，在摸索和总结经验之后，纪检工作组可以撤离，并把同样的工作推广到其他地区。逐渐实现全省（包括所有地县及省委本身）的党政分离，以至推广到全国。少边地区根据实际情况可暂不实行。

当然，以上进行的同时，还有一系列细致的工作要做。反腐志愿军要有一个章程，首先要保证自身的纯洁，同时又不违反法律。立法也要有相应的举措，例如允许所有公共场所设置监控录像，包括餐饮娱乐场所，旅馆的大厅和走廊。特别是可以吸收那些腐化分子最容易出现的场所的普通职工为反腐志愿军成员，以组成反腐的天罗地网。又要特别注意正确的思想信仰和指导，以防止群众组织将来蜕化成黑社会组织。另外，党作为监督的机构，党纪应规定相应避嫌的纪律，比如市委不得与市府在同一楼办公，（两者建筑相距不得少于三公里）。党的干部除工作接触以外，不得与市府官员有请客吃饭之类的私人关系。在西方的法院也有类似的避嫌规定；其余官员都有与其职业相关的避嫌规定，例如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就不得买股票。凡此等等，此不尽述。

大三权分立的意义

如果大三权分立实现，党政真正分离。政府将受到严格的监督，同时减少党派色彩，吸纳更多优秀的人才参与政府。党将更能联系广大群众，更能代表弱势群体，实现强有力的民主监督，民主选举也有了良好的基础。那是比西式民主更好的民主制度，有西式民主的优点，而避免了西式民主多党制的缺点。

目前中国政治改革的方向受到许多人关注，提出了许多方案。比较典型的是所谓“左派”和“右派”（我以为这种提法还可商榷）。“左派”的代表人物如以马宾牵头的十七位原部长，杨白冰、迟浩田、张震等二十八位将军和高干，李铁映等一大批老革命后代，他们向胡锦涛致函，对背离社会主义的种种黑暗现象表示了深切的忧虑。“右派”以“炎黄春秋”杂志周围的一大批老干部和知识分子，包括受人尊敬的像李锐田纪云等的一批老革命为代表，力主推进民主。这两派人物虽然主张的路线不同，但都是忧国忧民，痛恨当前的黑暗现象。正如谢韬所说：“大多数人是怀着珍惜改革开放成果的善意献计献策，以期纠正偏差，发展大好形势。”我对他们都表示敬意。我也认为抱这两种观点的人都是朋友，只有那些贪官污吏才是我们的敌人。左右两派最好联合起来，研究具体的办法去打倒那些贪腐分子，不管他们官有多大，只要大家都联合起来，就不怕打不倒他们。

违背社会主义的种种黑暗现象应该消除，而最主要的根源就是官员的贪腐，上梁不正下梁歪引发一系列的社会道德沦丧。民主也应该推进，妨碍民主最主要的是民主监督的不足。如果认真推行邓小平的遺志“党政分离”，那么两方面的诉求都可能实现。

胡锦涛总书记说得好：“决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决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而是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我们期盼着一个比西方民主更好的民主，一个高效而廉洁的政府，一个和谐而富有社会主义道德的社会在中国实现。

参看笔者前文（http://blog.creaders.net/ridgeman/）

“党政分离--中国政治改革之路”

“再论党政分离的必要性”

“招募和组织反腐志愿军--民主政治改革的第一步”

“民主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