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喜歡看地圖,對那上面斑駁的色彩十分着迷,常常能幻化出許多幼稚的想象。當看到我國東北地區的時候,對吉林省東南部緊鄰日本海的狹長地帶產生興趣,圖上的國境線由於比例的關係覺得掃過日本海西岸,於是就產生疑問:我國靠着日本海嗎?上小學地理課後,知道我國周圍有4個海,日本海不在其內。但是,地圖上那指向日本海的小角還是不斷地縈繞在我的心頭。
直到1969年中蘇關繫緊張之時,從當時的廣播中我第一次得知,沙俄曾經用不平等條約(《中俄璦琿條約》、《中俄北京條約》)將黑龍江以北,外興安嶺以南,烏蘇里江以東包括庫頁島在內的100多萬平方公里中國領土割去,於是我國的吉林省就成了內陸省份,而我國則喪失了日本海的出海口。
自從互聯網興盛之後,從中獲得的資訊更加便捷、快速、豐富,各種地圖、圖片更是大量湧現,異彩紛呈。我從海量的信息中得知,那個縈繞於胸的指向日本海的小角是吉林琿春所轄的敬信鎮防川村。防川北距琿春城70公里,位於張鼓峰下,海拔僅3米,是吉林省的最低點。登上附近山包上的了望塔向南望,左側是俄羅斯的邊城包德哥爾那亞,右側隔江是朝鮮的豆滿江市,而遠處透過朝俄搭建於圖們江兩岸朝俄鐵路大橋就是碧波萬頃的日本海。防川是所謂“眼看三疆山川風貌,耳聽三國雞鳴狗吠”之地,也是只能眺望而不能到達日本海的地方。
從防川村向南數公里有一“土字碑”,這是中俄邊境線上第一座界碑,從此順圖們江而下到日本海僅15公里。“土字碑”是1886年清政府督辦邊務大臣、督察院左副督御使、著名金石學家吳大澄與俄談判而立,在我側正中刻有“土字牌”三個大字,其左豎刻“光緒十二年四月立”八個字,在俄側刻有俄文“T”字樣。
關於“土字碑” 的來歷有多個版本,其正版是:
“1888年4月22日(公曆5月25日)吳大澄與巴拉諾夫等在第一次會談時,吳大澄提出,按條約(指中俄北京條約)記文,由海口量准中國里20里處立土字牌。巴拉諾夫執意按舊圖原立界牌之地(原立界牌之地離海口44華里,在沙草峰一帶,牌已遺失)不變。並且辨稱,海水灌入之地,謂之海河,除去海河20里才算圖們江口。吳大澄當即指出,海口即江口,二者無區別。海潮時海水灌入地不止20里,退潮時也不止20里,江口就是海灘近處。吳大澄據約力爭,再三辨駁,達成了協議。推翻了巴使堅持在距江口44華里處立土字牌的無理欲望,從而爭回了一些失地……”
土字碑” 的山寨正版是:
“當時在吳大澄與俄國談判後,負責立界碑的幾個清兵由於喝醉了酒(一說是鴉片煙癮犯了),把界碑抬到防川後,再也懶得往前走半步。這樣雖然東海近在咫尺,界碑卻擋住了我們的出路。”
無論“土字碑” 的正版還是山寨版,不爭的事實就是我國被鎖在僅距大海15公里的地方,不得不望洋興嘆,突出顯示了滿清的腐敗禍國和帝俄的蠻橫狡詐。
這指向日本海的小角的土地十分狹窄,從敬信通往防川的公路就坐落期間,左邊是俄境,右邊是圖們江。當江水暴漲之時,會侵蝕我方領土,甚至全部淹沒,例如1957年便被江水沖斷,因此,當地邊民曾長期借走俄境入防川。至1983年8月8日才重新通車,防川才有了自己的通道。
陸路十分不暢,水路就更有困難。水路就要牽扯到境外圖們江的航行權和出海權。《璦琿條約》是滿清政府簽訂的沒有中文本的國際條約,只有滿文、蒙文和俄文本。如果只懂漢語,便沒有辦法合法地理解它。據說,《璦琿條約》的俄文本中,留了一段文字,說是中國漁民可以合法地在圖們江上航行,也可以合法地通過圖們江出海,只要他們以捕撈大馬哈魚為生。這是清政府在談判時請來作翻譯的一位法國傳教士自作主張寫上的文字,後來勘界的時候,吳大澄堅持了此條。從此我國有了15公里的航行權和出海權。從1886年至1938年,我國共行使出海航行權52年。時至1938年,日俄爆發張鼓峰戰役,日本戰敗封鎖圖們江口,我國被迫停止出海航行。據網上傳言,1991年通過談判,我國終於獲得了境外圖們江上的航行權和日本海的出海權,但是從未得到確認,希望有識之士予以賜教!不過,即使獲得了航行權和出海權,我國的大型輪船還是很難抵達日本海,原因就在於橫亙在圖們江上朝俄鐵路大橋(長650米,寬20米,距江面高11米)。說服朝俄雙方或加高或拆除鐵橋,就要看我國的實力和外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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