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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屯东引水渠 |
| 1970年代,我屯东面修建起一条南北走向的引水渠,水渠离屯子外围大约250米,并在被渠水阻断的大路上建起一座水泥桥,便于行走。于是,我的一个伙伴便预言,乡民们将产生“渠东”和“渠西”两个地名,后来预言并未成真,但渠水确真的改变了当地民众的生产生活方式。改变生产生活方式不是当年渠成之后所能立竿见影的,而是那以后若干年的事。因为,水渠建成后,迟迟不能通水;即使勉强通水,也仅仅水深没膝,远水不解近渴。
在我离开屯子之前,引水渠没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而修筑水渠所动用的财力、物力、人力可以想象得到的巨大,完全有理由地说是瞎耽误了功夫。那时,修筑屯东水渠的人员全部来自外屯的劳力,而本屯的劳力则到屯子北面很远的所在去修筑,这种舍近求远的安排,只能说明管理者脑子进水。
外来劳力驻屯需要吃住,使得屯里各家各户都驻有民工,到了人满为患的程度,以至于我的小屋也涌进了七八个大汉。起先我不同意他们入住,无奈彼等苦苦哀求,只得相允。本来试图用于阻止他们的几个条件,即不得喧哗、不得动用物品……他们竟然一一答应,真出乎我所料。
引水渠初创之后,紧接着就处于荒废之中:渠中水时有时无,而渠两侧的堤坝成了马、牛、羊出行的障碍,更要命的是,筑堤取土所留下的大坑被雨水填满成了致人死命的渊薮。我和我的伙伴就曾经从一个大坑中捞出一个溺毙的外屯小嘎,可惜了那幼小的生命!
我曾两次随我屯民工到屯子北面很远的地段修筑水渠:第一次任务是“挑壕”即把坝底的浸透水的泥土挑到坝顶,那苦累简直不能言表,不过“嚼口”很好,大米饭(在当地百年不遇)可劲儿造;第二次充当沟渠样式检测员,活计轻松,但“嚼口”太各色,荞麦饼子外带刷锅水一样的清汤。
这条引水渠的源头在嫩江由北向南进入我省后折向东的转弯处——白沙滩,曲曲折折到我屯,其距离为40多公里。白沙滩是所谓“引嫩入白”工程的起点,当年为这工程不知洒下多少民工的血和汗。
我的小伙伴之中大多对于出民工持踊跃态度,因为外出吃喝有保障,没有断顿之虞,同时外出也可见世面、长才干。出民工到白沙滩也有风险,因为抢险的事经常发生。后来,我的一个同伴这样描述那里的活动:
“记得为了救堤要东奔西跑,做饭的老王头供不上饭,队里就给我们发月饼。那玩意儿当饭吃头两顿还凑合,以后就产生了奇效:哪怕是饿得前胸贴后脊梁,一口月饼下肚,饥饿感立刻消失。可还是浑身没劲儿,几分钟后又饿。每人每顿发四个月饼,咬上两口就饱饱的了,剩下的扔了可惜,集中起来装了满满一袖套。看到路边的孩子啃煮苞米,我们馋得要命。有的知青就拿月饼去换,两全其美。
“记得夜里就睡在堤上。身上盖一个草袋子,脚上套一个草袋子。蚊子嗡嗡地叮脸。用手捂脸,又叮手。我只好把袜子套在手上捂着脸睡。
“记得险情发生时老乡特别紧张。不是怕淹了庄稼----五棵树的庄稼淹不着,而是怕淹死人----我们村的老乡没有会水的。他们一个个都找上一个知青,求我们在大水没顶时拉着他们。我们嘴里答应,心里实在没底儿----虽然都会游泳,会不会救人呢?
“记得草袋子不够用时,拉来了整袋的白面。老乡告诉我们用白面堵水不会糟践多少粮食。据说筑堤后的面口袋里只有外边一层浸水,里边的白面仍会干燥完好。
“记得有个大队干部(忘了哪公社的)失足掉进半人深的水里。别人拉他时,他大叫,‘不要管我,党的利益!’让大伙笑话了很久。”
当年站在我所住的房屋东侧,即可见到远处高起的堤坝,在路的抬升处坐落着一座水泥铺就的小桥,这是屯里通往东边唯一的孔道。5年前我造访屯子时,就是从桥上通过进入屯中,但那已然不是原来的小桥了,而是在原址上加高展宽的新桥。新桥下的沟渠也是加宽加深的,由此判断是进行过改造的。现在的桥宽5米,长25米,比之过去体量增大不少,而桥下的水则充盈恣肆,完全没有过去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建水泥桥时,我屯的生产队长不知从哪里听到的,以为从铺上水泥直到其干透须时半个多月,并且要保持水分,因而叫我的一个同伴专门料理。我的这个同伴明白就里但并不点破,每日悠闲自得地挑水,洒到盖着草垫子的水泥桥上,之后找个舒坦地界儿歇下,这样糊涂庙糊涂神地干了半个月,才圆满完成任务。
当年闲暇时,我时常与屯中的伙伴到屯东1.3公里外的一座废弃多年的土围子玩,路过水泥桥也间或留下图片,不过技术不佳,只能作为记忆留存。
自从水渠通了水,我们那儿十年九旱的面貌逐渐改观,水田逐渐替代旱地,收成也逐年增加,以至于在我5年前重访小屯的时候竟然找不到过去经年累月吃的苞米饼子,而当地现今惯常食用的已经是大米了。
当年流传于当地的笑谈:“鸡蛋糕(搁,音gao)着,大米干饭(看)”的日子过去了,希望将来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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