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1973年的中秋节那明亮的月亮以及一个缠绕我多年的思考难题,迄今已42年了,依然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记得那天不是周末。我们县高中是当年洋人办的教会学堂,学生有住宿的宿舍,虽然是大通铺,但也是很厚的木板搭起来的床。由于县有好几所社办高中,只有考高分的才被县高中录取。赶上了邓小平第二次复出后的“修教路线回潮”。只要自己愿意,被录取的学生都有免费的床位。我选择住宿,主要是想利用晚上时间读杂书,那时我家里还没有电灯,在煤油灯下读书很不舒服。 我在前作(三个姑爷与老丈人的对话)里提到过,老校长是我爸的同学,由于出身不好被批斗,免了职务不说,还当上了看大门的。我常常找他聊天,当然都是晚上悄悄地去。学校有规定,晚上10点教室和寝室都要关灯,那时学校是军队建制,必须遵守作息时间。这个看大门的老校长必须在晚上10点整把大门锁上,早上6点把大门打开。学校的大门是在院子里的最北边,大门外就是东西柏油马路。大门里边西侧有一间房,本来是一位老残废军人住在里边,文革一来,老校长被打倒,这位残废老军人到年龄退休了,看大门的差事就交给了老校长,这算是对他的侮辱还是废物利用,我没打听过。 俗话说,十五不圆十六圆。中秋节的第二天晚上,我先从教室走出来到大门外溜达,看到附近没人才到老校长的门口。他的窗户底下是玻璃的,他要在晚上时刻看着大门是否有外人跑进来。他非常清楚我这么做的道理:如果从院子里边直接去找他,很可能会被靠近组织的积极分子发现而上报,那就麻烦了。那年头要与阶级敌人划清界限。一个历史反革命分子要是在晚上跟年轻学生谈话,是不是在给学生灌输反革命言论?阶级斗争的弦都绷得很紧。其实我倒是没必要如此提心吊胆,因为学生们都把我当成偶像看待,现在的话叫粉丝,崇拜得很。我相信没人会给我上报。然而,对老校长来说,我必须小心再小心,可不能给他惹祸。 老校长有个办法:把他屋里的灯关上,这样,外面的灯很亮,我俩就可以透过玻璃看到外面是否有可疑的人进入。事实上,他说他从来都没发现有坏人到学校里来过。这样,外面的人看不到里边的我。可为了保险起见,我俩到最里边的地方,他躺在床上斜靠着被褥卷,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们用蝇子的声音谈话。 他问我今晚找他有什么重要的大事要告诉他。我说没有,打从林彪死后就再也没有令人振奋的新闻了。他有点失望,便问我今晚要谈什么,是不是看上了女同学而苦恼。我告诉他,我有一个疑问想不出答案,需要他指点。他问是数理化还是历史。我说都不是,与教材无关,是有关马克思共产主义理论的难题。 之所以我找他谈论马克思主义,是因为我几次到他屋里,他都在读马克思的书,有时读的是资本论,有时读的是五十年代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将近三十卷,排满了他一个大桌子。他屋里的地方很小,看不到教科书,全部是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而且我发现连一本列宁斯大林的书都没有。我那阵子也在潜心读资本论,就是受他的影响。好奇害死猫啊。好奇他这个老古董怎么会那么认真地读马克思的书,也就不得不自己也读了起来。好在图书馆里马克思的书没人借,随时都可以去读。读着读着就读出了问题,解不开,就只好找他这个聪明的老古董。那些政治课老师都是应付差事的,根本就不会花工夫读马恩全集。找政治课老师谈,等于去刁难人家。搞不好人家一上报,现行反革命罪行就坐实了。 一听说我要跟他谈政治话题,虽然是理论话题,但毕竟马克思共产主义那玩意已经成为人民心中骗人的鬼话,要是让外人听见,那一定猜测我们是在否定马克思主义,他立刻起身到外面走了一圈。回来后关上门,让我按照刚才的音调说话,他到外面去听,是否能听见。我说外面不可能听得见我们这么小的声音的。他还是测试了一下,回来后才放心问我有什么疑难问题。 “我读完了资本论,对马克思用数学来研究经济实在是佩服啊!” “你是高中生,还没读大学。大学里就有经济系,其它的经济学家也都得懂数学啊。” “原来是这样。我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马克思为何不把共产主义实现的理论也用数学表达呢?如果他用数学表达,那就立刻发现他的共产主义理论是无法实现的了。” “等等。你先停一下。为何用数学表达共产主义理论,那共产主义就无法实现了?” “因为马克思主义在逻辑上是不能自洽的啊!在逻辑上不能自洽的理论是无法在实践中得到预期结果的。” “在逻辑上不能自洽?你说说看。” “按照资本论的理论推理出资本主义不合理的逻辑,推理出无产阶级推翻剥削他们的资本家的合理性。可按照这个逻辑,共产主义是无法实现的,因为二者存在着相悖现象。” “我没听明白。你再详细一点。” “马克思认为,实现共产主义需要两方面的因素,一个是物质极大丰富,一个是共产主义思想也就是人民的政治觉悟极大提高。打个比方吧,您读懂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假如您现在就是马克思,我问您一个简单的问题:到底是穷人政治思想觉悟高,还是富人政治思想觉悟高?请您回答我。” “当然是穷人政治思想觉悟高,这还用问吗?穷人,我们这里就是贫下中农和工人无产阶级。富人,就是地主资本家。地主资本家是专政对象,当然需要改造思想,怎么会有比穷人更高的政治觉悟呢?” “穷人的政治思想觉悟高?可按照马克思的理论,是先有生产力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才有人民政治思想觉悟的提高。物质是第一性的,精神是第二性的。先有物质后有精神。等到生产力高度发展了,人富裕多了,思想觉悟也就高了。按照马克思这个逻辑推理,富人的政治思想觉悟要高于穷人。靠富人帮助穷人提高思想政治觉悟,这样才能实现共产主义。我说的对吗?” “这得让我想想。是不是说在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以后的富人与穷人不等同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富人与穷人?” “如果从资本主义直接进入共产主义,那您的说法可以蒙混过关。可马克思说的非常清楚,从资本主义到共产主义必须经历一个社会主义阶段。而在社会主义阶段,是按劳分配。如果不是大锅饭,真正体现按劳分配,等于按照每个人对社会的贡献大小来分配,那么,贫富差距一下子就拉开了,而且还比资本主义时期大。比如说,像发明家爱迪生,发明了电灯电话等无数改变人类生活的发明创造,他一个人就令有五千年文明的数亿中国人汗颜。这类人在按劳分配的社会,一定是富得流油。比他贡献小一点的就更多了,只要按照马克思的各尽所能按劳分配的原则,贫富差距就非常大。这是我的推理。在科学落后的时代,如果按照按劳分配的原则,贫富差距反而小,越是科学发达,人与人之间在贡献上差距越大,完全按照按劳分配的原则虽然没有剥削了,在劳动与收获方面公平了,但贫富差距更大了。按照马克思的推理,社会主义社会按劳分配其贫富差异比资本主义阶段小,因为在资本主义社会存在剥削,不是按劳分配。如果穷人的政治思想觉悟高于富人,按照马克思的推理,在社会主义阶段穷人越来越少,政治思想觉悟高的也就越来越少了,共产主义也就无法实现了。如果富人的思想觉悟高于穷人,为何要鼓动穷人造反镇压富人呢?唯一的解释是:在资本主义社会,富人的财富是靠剥削穷人得来的。而在社会主义社会,按劳分配,富人的财富是自己创造的。那问题就来了:按照马克思的唯物主义理论,物质决定精神,物质生活水平高了的地主资本家,为何精神就不被物质决定了呢?为何马克思不给出是什么元素决定‘物质决定精神’什么元素导致‘物质不决定精神’?还拿爱迪生的例子来说,假如爱迪生生活在按劳分配的社会主义,他的贡献按照比例来算他会是地球上最富的人;不论他在资本主义社会是最富的人还是最富的人之一,他都是富豪无疑。那他为何在社会主义时期他的政治思想觉悟就高于穷人,而在资本主义社会他的政治思想觉悟就低于穷人而应该受到穷人的专政镇压?” “后生可畏啊。我可是从小就信仰马克思主义的,我读书时是共产主义小组组长。那时有很多国民党员质疑马克思主义,可没人说出过马克思主义本身在逻辑上不能自洽!” “我的第二个问题就来了。为何聪明的恩格斯当初不问马克思到底是穷人政治思想觉悟高还是富人政治思想觉悟高?既然马克思推理出物质第一性,精神第二性是普遍真理,与社会制度无关,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那为何在资本主义社会物质不是第一性,物质不能决定精神?如果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增高而政治思想觉悟也增高,为何鼓动穷人镇压富人改造富人的思想?马克思凭什么说在按劳分配的制度下富人就会有共产主义思想而把自己劳动所得的财富让穷人共产?既然没有社会主义这一阶段就无法进入共产主义,可有这一阶段后的富人怎么就跟资本主义阶段的富人反过来了变成政治思想觉悟高于穷人了?现在咱们县委书记有吉普车,很多人连自行车都买不起,为何县委书记不把他坐的吉普车送给穷人以表明他的由于物质条件高于穷人而政治思想觉悟也高于穷人?反过来说,如果在社会主义按劳分配阶段,穷人的思想政治觉悟也是高于富人,也就等于越穷越高尚,那社会主义如何过渡到要什么有什么的共产主义?” “你说完了没?” “完了。就两个疑问。您回答我就好。让我也明白明白个中道理。” “你现在可以听我说了吗?你别说话,我来谈论这个话题。对不对,30年后你再回答。” “好。我洗耳恭听。” “我们人类最大的偏见就是把一些名人给神化了,把弱肉强食、成王败寇发挥到了极致,早已偏离了真相。比如我们把马克思列宁看成导师后,就神化了他们。其实,很多人在成功与失败之间只差分毫。比如说,要是吴三桂没有那个小老婆,李自成的皇帝就稳住了。后来的文人马屁精该是何等神化闯王?当年,那些国民党员同学说列宁是个嫖客,死于梅毒,我们地下共产党员们都骂他们造谣。直到我们看到布尔什维克批判托派分子时说拿列宁死于梅毒的事实遮掩不了列宁的伟大光辉,我们才知道列宁真的是嫖客。那时有人说共产党的创始人陈独秀是嫖客,常去八大胡同,我们知道那时国民党造谣,后来共产党开除了陈独秀的党籍,公布了他的私生活多么糜烂,那些崇拜他的我们非常震惊。那时有人说马克思背着燕妮与保姆偷情还生了私生子,我们绝对不信。后来读到恩格斯承认了这些才知道事实上我们把导师神化了。其实,说起来还是曹雪芹把社会看得清楚啊。你记得好了歌吗?” “那还能不记得。可这些与我的问题有关吗?” “你听我说。如果我们近距离观察,就会发现,那些被无限光环放大了的导师们,其实就是曹雪芹笔下的俗人。他们想当神仙吗?表面上是。可人人都说神仙好,事实上,功名二字忘不了。世人都晓神仙好,金银二字忘不了。马克思也不例外。他想过一辈子不劳而获、并有功名的生活,他发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的大脑骗两个人。哪两个人你知道吗?” “燕妮和保姆?” “说对了一个。燕妮。还有一个就是恩格斯。燕妮是有名的美女,贫困潦倒的马克思靠三寸不烂之舌是守不住这美女的。本来他靠给美国的报社写稿子和借钱骗到了燕妮的爱情,可结婚后,赶上美国内战了,他的稿费来源没了,就只能骗恩格斯给他效劳了。他告诉恩格斯,燕妮的衣服都给了当铺,连土豆都吃不上了。恩格斯善良,就答应接济他。恩格斯从此经商,赚钱养着马克思、燕妮、马克思的儿子。马克思还用恩格斯的钱请了保姆,他偷偷地跟保姆偷情,私生子也靠恩格斯给他养着。马克思为何写资本论要写四十年?就等于吃定了恩格斯,要吃他四十年。书呆子善良的恩格斯就这么被马克思给骗得找不到北。” “那马克思死后恩格斯也没醒过来?” “醒过来了。恩格斯晚年的文章尤其是信件里,大力宣传美国的资本主义民主制度。他还在信中说,马克思恩格斯这里不能给未来社会提供社会形式。等于他不再崇拜马克思的共产主义了。当然,他不能说他被马克思给玩弄了一辈子。被骗的人一定为骗他的人辩护,你想想啊,一个被人骗了一辈子,该是多么愚蠢?所以,他当然不能公开说马克思为何写一本书用了四十年的真相。” “这我得好好想想。也许真得用30年时间来消化。” “你可千万别在这30年内跟任何人说这些啊?绝对不能!” “当然,你我那是要被杀头的。” “就算社会变了,不杀你的头了,你也不能说给他人听。” “明白,十个人听到了,九个人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错了。十个人有十个人,怎么会是九个?尤其是经历过政治教育的人都成了愚民,一百个人里边也不会有一个人认同我的看法。” “可能分母得大到百万。” “过三十年后,分母就很小了。共产主义是一阵风,刮过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是在风暴中的我们,无法摆脱现实的残酷。” “您把马克思变成俗人的思考方式值得晚辈敬佩,不论结论是荒唐还是真理。” “我也是从虔诚的马克思主义者一步步走出来的。你想想看,马克思用了四十年的时间写一本书,凭他给美国报社写专栏的水平,那一本书用不了两年,就算四年吧,离四十年太远了。在他活着的时候他一直没有把资本论里的任何章节拿出去发表以获得稿费用来维系他那离开恩格斯连土豆都吃不上的悲惨生活。他完全可以分上下集发表。可他死前都不发表。这只能从他是俗人的角度才能解释。” “也就是说,他写资本论四十年就是给恩格斯一个人看。不,是给燕妮和恩格斯两个人看。因为他不担心恩格斯活着时他一家没有钱花,等到他死后,恩格斯不论是死是活,资本论出版后的稿费就可以让马克思的私生子有钱花。” “这是我唯一能解释这个事实的思考。他死后,恩格斯才整理出版了资本论。我今天还有一个考虑,就是你刚才说的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在逻辑上是不能自洽的,虽然我从没听到过有人这么指出过,可马克思本人应该是清楚的。他一旦发表了他的全部著作,他就会担心有人指出他理论的致命伤,那样的话,崇拜他的恩格斯就会动摇。他害怕走到这一步,就只好把作品写出来后只给燕妮和恩格斯俩人读。只要这俩人佩服他,就不会考虑他的理论是否有致命伤。这就叫视而不见。所以,从心理学角度谈,马克思比恩格斯高得多。恩格斯的人品没的说,善良的他才被马克思骗了四十年有余。从人性的角度看,马克思不可能不知道人性的自私与贪婪本性,如果他不知道,他是写不出揭发资本家特征的资本论的。在共产党领导下一下子人性就改变了?而且是180度大转弯。他自己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改变人的本性,需要自然界重新选择人种。这跟育种学家选择动物植物品种的道理一样。猴子的天性就是猴子,狗是不能跟猴子一样上树吃果子的。” “那马克思活着的时候就能预见到他的著作一旦被全部发表就会立刻有人指出他的理论不能在逻辑上自洽。那他是否也预测到他的理论会给人类包括东方的中国朝鲜越南都会陷入万劫不复遍地饿殍的悲惨结局?” “我认为不可能。因为马克思的理论明明白白是说共产主义只能发生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整个东欧和亚洲的共产主义灾难其责任应该由列宁负,而非马克思。马克思从来都没说过共产主义运动会在贫穷的还没经历资本主义高度发展的国家发生。是列宁篡改了马克思主义。所以,马克思不必为共产主义运动的灾难负责。” “把神人看成俗人,那魔鬼也应该被看成俗人,否则有偏见的疑虑。” “我刚才说过了,神人往往是被崇拜他的人神化的产物,用曹雪芹的理论就能把神人的外衣扒掉。神人一旦被拉下神坛,俗人的真面目就昭然若揭。如果极个别神人被拉下神坛后,俗人的面目还不能解释他的言行,那他就是魔鬼了。按照你说的也可以,把魔鬼也回归俗人,那魔鬼事实上就是恶俗。而恶俗有两种,一种是骗子,一种是流氓恶棍。如果一个人既有骗子特征又是耍武力的流氓恶棍,那他就是被神化的神人拉下神坛后而被称为魔鬼的人。” “美女燕妮也就算了,为何聪明的恩格斯能被马克思骗了四十多年?这令人难以置信。难道恩格斯真的没问过马克思他的共产主义理论在逻辑上无法自洽?如果恩格斯问马克思到底是穷人政治思想觉悟高还是富人政治思想觉悟高,马克思如果按照他的物质第一性精神第二性乃普遍真理的理论又如何解释在资本主义社会物质生活水平低的穷人其政治思想觉悟普遍高于物质生活水平高的富人?” “假如这件事发生,马克思也能搪塞恩格斯的诘问。他发明了一套魔术,叫辩证法,而且是唯物的。今天我们也是靠这辩证法来愚弄人民的。比如说,在那些需要鼓动穷人造反为他们获取权力时他们就说穷人的政治思想觉悟高,但他们有了权,等于有了钱和利益等于过去的政府官员地位了,他们就不会再说有权有钱的政治思想觉悟低了,而是说他们是穷人的代表。唯物辩证法,其实就是权力最终是为了获取金钱物质,为了物质,就随心所欲地诡辩。恩格斯崇拜马克思到了视而不见的地步了,成了他心目中的神,马克思说什么,他就信什么。马克思跟他讲了唯物辩证法,他就用数理化生物等理论论证出了个自然辩证法。” 我必须在10点前回到宿舍,也就停止了交谈。我认为我没有认同他把马克思俗人化得出的结论,虽然我反驳不了他。 第二天他去食堂吃午饭的时候跟我使眼色,我猜想他有话跟我说。我猜得出他不放心昨晚的对话,便在院子里没人走动的时候,也就是大家都进寝室午休的时刻去找他。他开门意思是让我进去有话说,而我觉得在外面讲更安全。大白天的,越是光明正大,越没人怀疑。我跟他就一个门里一个门外聊了起来。他小声说他昨晚喝太多的白酒了,后来晕乎乎地做了个梦。我说是否在梦中跟我聊天了?他点头后说他不记得在梦中我们聊了什么。我说,你梦里的事我不会知道的,反正我没梦见过跟你聊过天。他笑后严肃地表情看得出他还在恐惧中。我摇头,然后就出了大门往外走去。从此,我们俩再也没聊过天,毕竟不能给他惹麻烦。然而,他的“马克思只想骗两个人”的理论我一直处在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半信半疑之中。直到毕业要走的前两天,也是邓小平还在掌权的时刻,政治高压气候有所缓和,我跟他算是告别。在耳语中我还是问他是否还在坚持他的马克思提出共产主义理论只想骗两个人的结论,他点头。他悄悄告诉我:“马克思没有坏到要引导半个地球的人类走向如此大的灾难,他只想骗两个人而已。他不是个想让几十亿人遭受灾难的魔鬼,他只是个俗人。”我点头赞同。老校长是一个善良之人,他在用善良的思维来为马克思开脱。然而,四十二年过去了,我对此问题依然无解。马克思到底是老校长眼里的只想一辈子不劳而获的俗人,还是真的想祸害半个地球的人类,或者只是为犹太人着想(犹太人那时失去了祖国千年后还没有在以色列建国,在马克思看来为了终止对犹太人的迫害,唯一的途径是所有的人都没有祖国。那唯一的路就是消灭国家,而消灭国家的唯一之路就是消灭家庭,消灭家庭的唯一之路就是共产共妻。也就是共产主义),尚需社会学家们探讨数百年。 中秋节之际,谨以此文献给经历过毛泽东“共产主义穷过渡”时代的思考者。 (2015年中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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