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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苗青青
   

笔者按:连续几天手机上反复出现同一个电话号码,由于其不在通讯录中且我几乎很少有友人电话,便一次次地予以忽略,儿子和老伴儿都过意不去,埋怨我不接电话。后来还是老伴儿替我接听,对方是一位女士,称自己来自原来我下乡的乡村,并报上姓氏。我一刹那并未反应过来,须臾方豁然起来,莫不是她------我乡间好友的妹妹,未曾想到竟然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我回拨过去,原来真的是同屯子名叫“长春”的她。我记忆里,那是个衣着简朴,梳有两条粗辫,身材娇小的农村女孩儿。我印象深刻的是,她和她的姐姐一同赶着各家各户的猪只向着屯外草甸走去,她姐姐挥舞着一根长棍,而她不时地拾起地上的土疙瘩抛向不守规矩的猪娃,那身影仿佛田园风光画中的鲜亮人物。我们40年后首次通话,并且连上如今时髦的微信,由衷地感叹时光荏苒,时代变迁!在以后的网聊中得知,她已然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现正在同城西南部她儿子家看孙子,可谓子孙满堂,其乐融融。我提到她们放猪大甸子的情景,以为她会兴高采烈,没想她却痛苦得要命,说那种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想起恨不得死!看来,别人眼中田园般的风景,却是风景中人物的苦涩与不甘。我翻出旧日的文章《菜苗青青》,其中的主人公即是当年的村姑、如今的婆婆的她,用以纪念那段艰难困苦的岁月和逝去的韶华青春。

 

 

菜苗青青

 

 

雨,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天,黄昏十分才悄悄地停了下来。我喜不自胜,推开门走了出去。

 

夕阳从云缝中露出绯红的脸,把金色的光涂抹在潮湿的大地上、湿漉漉的土屋上、滴水的树枝上。鸟儿在树上婉转地歌唱,家家户户的烟囱中升腾起淡蓝色的炊烟。我在鸟鸣和烟霭的陪伴下,沿着被牛羊践踏的泥泞土路,小心地选择着落脚点,向屯中彳亍而行。

路过井旁的矮泥墙时,墙那边的窃窃低语吸引了我,我好奇地走过去。

透过泥墙顶上满插着的树枝缝隙,我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小褂的小伙子蹲在地上,他的袖口高高地挽起,露出肌肉发达的胳膊,粘满泥土的两手小心翼翼地把娇小的菜苗栽进土里,他身后面留下一排齐齐整整的菜苗。一个身着粉红色坎肩的小姑娘在他后面,正拎着水桶,细心地给刚栽的菜苗浇水。

 

他们是邢家兄妹,我的熟人。见到他们忙碌的样子,我笑了,戏谑道:

 

“又在搞资本主义哪?”

 

他俩同时抬起头,同时笑了起来。哥哥长军,是队里的民兵排长。他面庞方正,肤色黝黑,牙齿白得发亮。妹妹长春,是个半劳力,当地人称为“半拉子”。她身单体薄,鸭蛋型的脸上有一双深邃的大眼睛,放出稚气的光。长春放下桶,直起腰,闪动着大眼睛,似嗔非嗔地回敬我:“你才搞资本主义呢!见天价不干活儿,这儿溜一趟,那儿溜一趟,像个盲流。”

长军站起来,搓着手上的泥,微微一笑,说:“才刚下雨,抓紧补种,菜才容易活。”虽然天并不热,他的脸上却渗出了汗珠,胸部已经是湿津津的了,凸显出疙里疙瘩的肌肉。望着他们乐而忘苦的神态,我胸中涌起了一股敬佩之情,由衷地赞叹道:“你们真能干呀!”

 

“谁要你当说客哩!”一个声音响在耳旁。

 

我蓦地一转头,长春亭亭玉立在我的旁边――她出来打水。

 

我忙从手中接过水桶,一边摇辘轳,一边揶揄她说:“瞧你脏了吧唧的手,还来打水?”

她反唇相讥,说:“怕埋汰就别吃别喝!不做埋埋汰汰的活计,哪有香香甜甜的吃食?”

我无言以对了。她说得真好,若没有泥里水里地苦干、风餐露宿地煎熬,黄土何以开垦,丰收何以取得?劳动是神圣的,是人生的基石,是生活的主宰。任何轻视劳动和劳动人民的思想都是可鄙、可耻、可恶的。

 

她拎起我递过去的一桶水,忽闪着大眼睛,不无自豪地对我说:“到秋来我家尝一尝我们种的菜,保你满意,保管你不想你的北京、你的家、你的******”她戛然而止,两颊涌起两朵红晕。

 

“别瞎白划了,”长军厉声地说,“眼见天就黑了,不麻利点儿就不赶趟了。”长春向我狡黠地吐吐舌头,拎着沉重的水桶,趔赽地走向她家的园子。我追上她,夺过水桶,加入他们的劳动行列。

 

 

从那以后,我便正常地出工劳动了,因而也就无暇光顾邢家的小小菜园,把那细小的菜苗都淡忘了。

 

一天歇晌的时候,我去屯中挑水。一出门便仿佛置身于烧红的砖窑中,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抬头望天,空中没有一丝儿云,太阳像火球似的悬在头顶,流泻出耀眼的白光。一丝儿风也没有,树枝无精打采地低垂着,树叶像霜打了一般地发蔫。狗趴在墙荫下耷拉着耳朵,吐着红红的舌头,喘着。

 

我急急地走近机井旁,邢家的菜园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突然想起应该看一看那些菜的长势,于是便走近矮矮的泥墙。

 

园子里已是绿油油的一片,细嫩的菜苗长大了,张开了嫩绿的叶子,挺起了腰身,仿佛在向人们致意。它们的主人――邢家兄妹正紧张地工作在绿色之中,蹲在菜畦间,手握小把锄头,仔细地清除着杂草,疏松着土壤。骄阳似火,晒着他们的脸,烤着他们的身,挤出他们体内的水分,旋即又烤干它,把层层叠叠的汗渍印在他们的衣服上。他们的头上、脸上、身上都蒙了一层黄色的沙土,汗水流淌下来,使脸和颈留下一道道泥沟。然而,他们全然不顾,依然执著地锄着锄着。

 

此时此刻,我才深深体味“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古诗的全部蕴涵。劳动是艰辛的,收获是不易的,这艰辛和不易只有那些来自参与其间的人才有体会。正因如此,他们才热爱劳动,珍惜果实。而那些与人民隔膜,视人民为草芥、只会“把扇摇”的“公子王孙”们才蔑视人民的疾苦,置人民于水火而不顾。

 

我看着他俩辛勤劳作,一种爱怜之心油然而生。我迅速地打了一桶清凉甘冽的井水,送进邢家小菜园子,让他俩解渴、冲凉。

 

 

不知过了多少天,队里突然敲钟把社员集合到“文化室”。我去得迟,到那儿时,会已开始了。我懒懒地站在门外,闻到一阵阵从门里涌出的汗和烟草的混合气味,听到时断时续的议论话语:

******

 

“为啥要毁房前屋后的园子?”

 

“这就是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堵不住资本主义的路,就迈不开社会主义的步嘛!”

 

“这规定也诚死性了,灵活点儿不行吗?”

 

“不行,必须不折不扣地按上级的规定办:房前的园子超过两米、两旁的超过一米的都得毁。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那老邢家的园子都在房西,咋整呢?”

 

“按规定办。”

 

******

 

我的心缩紧了,周身微微地抖动起来。好个“按规定办”,说出口是那样的轻松,那样的自然,但这金口玉言,却葬送掉多少起早贪晚的劳动,多少呕心沥血的努力呀!

 

我不由自主地向邢家望去,在泥墙那边,有一团粉红色的小点儿在蠕动。我急速奔过去,一看,目瞪口呆了:  

 

绿油油的菜地无影无踪,代之一片光秃秃的黄土地,颓败而凄凉。墙根堆着尚未成熟的菜,青嫩而瘦小。菜堆旁颓然立着长春,泪水从她黯然神伤的眼睛中涌出,扑簌簌地滴落在他们用汗水浸泡过的土地上。

 

我扯着泥墙上的枯枝,痛心疾首地吼道:“你疯了,这是干吗?”

 

她不理睬我,将手中的菜无可奈何地放到菜堆上。

 

“咱是干部,应该带头执行上级的规定,”长军的声音响在我的背后。我猛转身,见他铁铸的一般站在那儿,方正的脸黑黝黝,浅浅一笑,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那笑饱浸着苦味,充溢着惆怅,流淌着莫名的迷惘。

 

“那你们秋后吃什么菜呢?”我无力地嗫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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