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物品,竟然翻出一本下鄉時臨村老哥贈送的書,雖收藏卻只是翻翻而已。那位老哥是大我三屆的校友,是我和我的同伴曾經註冊並上傳許多文字的網站的熱心網友,這書我猜想即是他幫忙印製的,當我們拜訪他時他贈送我們一人一本。
2009年是我們赴東北“插隊”40周年,該網站曾組織能夠尋找到的當年“插隊”的部分人員回縣回鄉活動,再向前推10年也曾有過紀念30周年的活動,但是不是該網站組織的不得而知,但我的這位老哥顯然積極參與,從他保有那時的通訊錄即可知曉。該網站雖說個人創辦,但擺脫管制則是匪夷所思的事,因而其所言所行所導所倡不可能毫無官方色彩。有官方色彩,就不會是一方淨土。由於當時對此毫無認識,我和我的同伴共6人沒少投文字圖片於其中,於今看來真真失算。 那年8月該網站組織回縣回鄉活動我們沒有參加,而是自己組織,實施返鄉之旅,以顯示另類舉動,雖不能與其抗衡,但絕不與官方色彩相混淆則是明確的。我們先於“大部隊”到達縣鄉,住宿於農家(與“大部隊”住縣賓館相區別),吃農家飯(與“大部隊”吃招待餐相區別),另外免除迎來送往、大會小會、歌功頌德、官樣文章等等繁文縟節,何樂不為! 到屯後見到當年大隊書記,儘管他早已失勢,還是熱情地願盡地主之宜,打算聯繫鄉領導人以便用鄉政府名義招待我們。既然我們決意遠離有官方色彩的的事務,那麼直接接觸官方更是不能容忍的了。我們婉言謝絕了老書記的好意,寧願以DIY的方式完成我們的返鄉之旅。 回縣回鄉活動後,我將我們發到該網站的文章蒐集一處,重新整理、刪繁就簡、提煉潤色,最終編輯成我們“知青集體戶”的回憶錄。與此同時,該網站正在醞釀策劃啟動所謂《故鄉行》一書,四處約稿,八方籌款,其渲染所謂“知青”無悔,所謂“知青”精神意圖昭然若揭。其中一位編輯人員幾次三番電話與我,試圖遊說奉獻部分文字,以烘托他們宏大浩繁的書稿。如前所述,我們執意不與官方色彩相混淆,特立獨行是我們的初衷,因而婉拒他們的邀請,但礙於面子,只推說回憶錄是集體所為,須得到撰寫者同意而拖延下來,以至於該書沒有我們任何文章。 我們執意另類行為,一定惹有些人的不滿,一定會有些閒言碎語。然而我們無意顧及,因為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應該是有獨立人格的人的應有表現。年輕時我們少不更事,幼稚地以為順應他人意志才是自己人生價值所在,進而委屈自身,忍讓為先,走入一條他人設置的道路,從而吃苦在先、無緣享福;年齡閱歷增長後,方才得知那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痛定思痛後才從懵懂漸入成熟,而成熟的標誌便是不盲從、不粉飾、不誇張、不唯上。雖然我們執意另類,不入主流,但是我們活得自在、坦蕩、暢快,何悔之有? 被我們得罪的那個網站,儘管得到官方的照應,但是依然避免不掉被拉黑、被整肅的命運:曾在一段時間內被勒令關閉整頓,理由當然是涉黃。這就如同阿Q,雖然聲稱投降革命黨,揮動膀子造反,仍然被趙老太爺摑了耳光,被罵“也配姓趙”,最終品嘗到一粒子彈。正如阿Q最後遺言“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一樣,該網站後來得到復活,但我們永遠不再會光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