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生记忆中,当兵是一段重要经历,虽然短暂,却记忆深刻、难忘。几天前,我仿佛回到38年前,很多熟悉的战友相聚一起,回顾当兵往事,别有一番感受。 说起当兵,我从小想当兵。爱听打仗故事,看战斗电影,喜欢玩具枪。记得初中时,暪父母,跑去征兵办报名参军,想当小兵。班上有几个当兵家庭同学,住在部队大院,别提多羡慕了。高中毕业那年,得知征兵消息,高兴不得了,眼看同学应征入伍,我却不到十八岁,没有资格报名。我横下一心,这兵,非当不可。知青上山下乡,参军必须满两年,我熬年头,靑年点就剩我一个,终于,1976年3月,如愿以尝穿上军装。 我对当兵的体验,从新兵生活开始。每天早上,起床号一响,赶忙爬起来,穿衣、戴帽、扎腰带,跑出去列队、报数。一声口令,“向右转,跑步走”…。说实话,睡得正香,睁开两眼就进入紧张状态,集合、跑步,对没有养成早起习惯的我,强迫改变生活习惯,一开始很难受。不过,我总会跑起步来,越跑越清醒,之前怠倦,一扫而光,精神气爽。 新兵与其说兵,必须经过从民到兵的适应、转变。我原以为新兵到了部队,马上戴领章、帽徽,那才叫威武、神气。还想着马上照张相片,给家里寄去。殊不知,身穿新兵服,没有三块红,走在军营里,一眼就分出新兵老兵。当然,我很快从当兵生活细微、小事上,看到新兵和老兵的不同与差距。 譬如,整理内务。老兵床铺,床单洁白,腰带摆放铺上,一字成行,被子叠成块状,棱角分明。当时冬季,棉大衣也有特殊叠法,成为内务一部分,叠加一体。仅此,我看在眼里,兵民之分,判若在心。看似简单叠被:先铺展,长向对折,卷折,侧成E形扁平四方体,功夫就在折叠抻四角。内务整理的好,如豆腐块,刀切一般,还要很快完成,不能一个被叠个没完,我就下了一番功夫。微不足道的叠被,成为一个新兵基本功、必修课。 新兵训练走队列,我记忆深刻的,不是走队列,而是带兵班长、排长喊口令,昂着头,一脸霸气,声音暴发力落在最后一个“字”拉长音上,“稍息,立'正- - ' ”,“向右看'齐- -' ”,“向前'看- -' ”,“齐步'走- -'”。与其说“喊”口令,不如说毎发出口令都是“一声吼”。我读书上体育课,听老师喊队列口令,声音很大,我却可能溜号,小动作,同学相互嬉闹。如今,军营训练,我听到队列口令,吼声就是命令,令如山倒,勿容置疑、必须听从,不容懈怠,半点走神。这么说吧,当兵服从命令的自觉意识,我就是从听口令,潜移默化培养的。 新兵生活、训练,加深了我对当兵理解、认识,熟悉了军营生活,感受到部队作为战斗集体,人人向上,英雄精神、集体主义无处不在,这种氛围下,你必须也只能严格要求、约束自己。积极进步、不甘示弱、当兵荣辱感,自我觉醒、改变乃至性格培养,处处体现在军营生活、训练中。我参军是陆军步兵通信兵。新兵训练结束,我分到团直属警通连有线通信排话务班。至今记得,戴上领章、帽徽那一刻,心情格外激动,与新兵刚入伍着装时的那种兴奋不同,我意识中,与老兵为伍,参加军事训练,执行任务,自己真正成为了一个兵,一名战士。 其实,真正成为一个兵,一名战士,远不是你戴上了领章、帽徽,走队列、整理内务。而是你应当具有军人素养,当兵自觉以及战士使命感。对此,我有两个深刻记忆。 行礼报告,是当兵常识、要求。我有一回去连部,大声喊“报告”,准许后,进入连部。办完事,刚跨出连部,忽又想起什么,返身再进连部,腿刚伸进去,就听连长一声吼,“给我出去”,“为什么不报告”。我立时懵了,赶忙退出门外,喊一声“报告”,连长说,“进来”,我又再次进去。那是当兵入伍第一年,遭连长训斥,很憋屈。我不是不懂喊报告,只是没形成喊报告的当兵自觉,也不知道即刻返身连部,还再喊报告。慈不掌兵,这是老连长口头禅。后来细想,你没做对,连长严格要求,不放过细微小节,这是连长带兵的一种自觉。虽然苛刻,却能带出好兵。通过这件事,让我格外小心、一点一滴培养当兵自觉,比如,军容风纪、行走列队,遵守纪律,执行命令。 再有,我是和平年代当兵。坦白说,不具有二战时苏军战士从莫斯科红场阅兵后直接开赴前线,那样一种牺牲生命的参军心理和准备。但1979年初,这种事突然来了。部队扩编,以警通连通信排和电台为基础,扩充通信连建制,新任命了连长、指导员,我调通信连任文书。扩编原因,我国打响了“对越反击战”,我所在部队防范北方苏联。那时中苏两国对峙,曾发生过珍宝岛边界军事冲突。部队紧急战备:照头像,我理解“生死照”,验血型,为了战地救护,记在领章背后,扯下来能看到。最紧张日子,穿衣睡觉,背包捆好,物资分发到位,水壶、雨衣、小锹、小镐,压缩干粮,枪械也分配各班,通信器材、物资一切就绪,整装待发。 战前阶段,情势紧张,部队随时开拔奔赴前线,要求战士处理所有个人物品,或邮寄家里,写好家里地址、人名,由连队集中存放,日后处理。那段日子,我冷静思考了当兵意味什么,有了一种准备和心态,别了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一闭上眼睛,以前在家玩,在学校、青年点一些人和事,都会出现,我处理棹自己私人东西,把爸妈照片带在身上,那些天特别想念爸妈、家人和好朋友。虽说生死考验没到,但即将开赴战场,不惜牺牲、报效祖国的战士勇敢、热血,在我内心真实存在。 我还记起,当时调转来的新兵中,有一个新兵分到连队后,闹着回家,说什么都不想当兵了,反复做工作就是不通…。我敢说,经历即将奔赴战场的考验,连队里每一个兵,有谁能没有心理准备,不考虑生与死呢?回想起来,我尤其感慨部队战友情,凝聚生死情结。战场上,我的生命,怎么可能不会是战友遮挡,战友牺牲換来的呢?战友同赴生死,或许一起生活、训练的战友,平时不觉得怎样,又何尝不会结成生死之交呢? 那段日子,部队战备内紧外松。连队生活、训练仍正常有序,战备教育同时,通过广播、报纸和传达了解“战况”。晚上,部队比平时更多放映电影,直到“对越反击战”结束,一段时间后,连队回归常态。我也于当年服役期满,从部队复员地方。 转眼几十年,这次战友聚会,我依然感觉到军营氛围,战友情分。看到老连长、老排长,老班长,一个个熟悉的战友,大家身穿迷彩服,六十岁上下,更有年逾七十老首长。却个个精神抖擞。别听自己都说什么,老啦,不比当年啦,那是谦虚。我不这么看,人有两种年龄,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从四面八方,千里迢迢,赶来聚会,你能说,战友不是带着当年那颗年轻、火热的心吗!战友聚集一堂,大家讲述当年军营生活、训练,回忆起很多有趣、难忘的当兵故事,有如昨天发生,让我坠入当兵那段经历的回想中,有感写出点滴记忆。 谨以此文,感谢为这次战友聚会付出辛劳的组委会战友,并所有参加聚会的战友,及那些没有来聚会,却同在那个岁月当兵的连队战友,也深深怀念已经逝去,仍深深留在我记忆中的战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