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憶我娘，恩重於山; 我思我娘，痛斷肝腸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

今年五，六月，不經意間寫下了“我的女兒”一篇隨筆，腦中便構思要寫反映家庭親情的系列文章，諸如“我的母親”，“我的先生”等。當六月中旬回國探親時, “ 我的先生”一文還沒有寫就, 心想等寫完這篇，有時間一定要用心寫一篇 “我的母親”, 以表達對慈母的拳拳之情, 感恩之心。誰知等七月底從國內探親歸來, 時差還沒有倒過來,  便得知母親被查出身患癌症的消息。這個消息對我來說猶如五雷擊頂, 天要塌下來一樣。自打小以來, 母親就是我頭頂的一片天, 她為我遮風擋雨, 含辛茹苦撫養我長大成人, 又歷盡艱辛培育我求學做人。迄今為止我所做的一切可以說都是為了母親, 為了她的幸福, 為了她的快樂。可如今聽說母親身患不治之症, 而且到了後期, 我悲痛欲絕, 終日以淚洗面。 只有到了這時候，我才深切體會到什麼叫撕心裂肺， 痛斷肝腸，從來沒有想過沒有娘的日子該怎麼過。所以，“我的母親” 一文還沒有動筆, 接踵而來卻要寫母親的祭文了。

生命如斯，歲月似夢。在我返回美國剛一個月, 憂心忡忡的工作了兩個星期, 拋下丈夫和女兒, 懷揣着能感動上帝, 奇蹟會出現的希望又踏上回國的旅途。八月三十日一大早, 先生送我去機場。 我從堪薩斯城飛往芝加哥, 再由芝加哥直飛北京, 到達北京已是八月三十一日下午。一路上我心情沉重，思緒萬千，怎麼也想不通母親的病來得如此之快, 如此之猛, 讓我們真是措手不及。帶着極度悲傷的心情，在北京機場和表弟談了大約兩個小時。真要感謝表弟的真誠開導, 要不然我真不知回到家該怎樣去見母親, 怎樣面對病重在床卻日夜思念我的母親。 沒有出機場，直接從北京飛回咸陽。當晚大約7：30由二姐夫把我從機場接回家。這次回家距上一次離家大約只有40天。

我強忍着內心的悲痛, 表面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進母親的房間。只見母親已枯廋如柴, 艱難而又痛苦的萎縮在炕上。我叫了一聲”媽”, 隨即給她解釋我這次回來的目的, 以避免她鎖定自己得了什麽不治之症, 要不然我剛走一個來月為什麼又回來了。我說我不放心其他人給她看病, 我要親自領着她, 哪怕去北京, 到上海, 只要能看好她的病, 走多遠, 花多少錢, 我都不怕。就這樣, 母親仍然抱着求生的願望, 希望隨着我的歸來, 她的病情會有所好轉。 她雖然很虛弱, 還是叮嚀我晚上不要和她睡, 知道我旅途勞累,飛機上也沒好好休息。

在我第二次回國前母親已先後住了兩次醫院, 效果均不理想。 我回家後，我們兄妹也都商量儘量想辦法能使母親緩解症狀, 減輕痛苦, 延長生命。只要母親沒有疼痛, 能延長時間, 能讓我們和她多呆一段時間, 我們都會謝天謝地。於是我們決定把母親送到附近一家腫瘤醫院，因她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病情，所以我們給她撒謊解釋說這家醫院並不是只看腫瘤, 而是什麼病都看, 尤其是用中西醫結合的辦法, 病人副作用小, 效果明顯。母親一生聰穎過人, 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輕易上當的。可是這次生病讓我們連蒙帶騙,  竟然也相信她沒有患什麼不治之症, 同意第二天住院。媽: 你就原諒這次孩子們對你善意的欺騙吧, 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們多希望醫院的診斷是個錯誤的結果, 你還能和我們多生活幾年, 哪怕坐在輪椅上, 只要有你這個人, 我們回去都能幸福的叫聲媽。讓我身在大洋彼岸, 想母親時打越洋電話能有人給我答應一聲, 我都會心滿意足。

在我回到家的第三天, 即九月二日, 早上天還是下着小雨, 由二姐夫開着車, 我和嫂子扶着媽, 還有侄子一行五人來到醫院。很快我們就辦好了住院手續, 護士們安排媽住到了三樓的一間大房子。過了一會兒, 護士們把吊瓶也給媽插上了。我不失時機地勸慰媽, 告訴她她的病不是什麼不治之症, 只要藥用得對, 一定會有效果的。第一天醫生給補充了一小瓶蛋白,  到第二天媽明顯有了精神, 早晨吃飯都能靠着被子坐起來, 臉上也有了顏色。二姐和二姐夫來看媽時, 看到母親坐着吃飯, 說話像好人一樣, 也都吃了一驚。他們也趁機鼓勵媽說這次醫院選對了, 她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

就這樣, 隨着母親病情的暫時好轉, 母親的求生欲望也越來越強。當值班大夫早晨查房時, 媽拉着大夫的手說, 你們精心給我看病, 把我的病治好了, 我給你們送匾。我們這些作子女的, 看到母親如此強烈的求生欲望, 我們既難過, 同時也抱有一線的希望。由於母親本人對治病的積極配合, 也許我們的誠意會感動上蒼, 也許母親的病情能得到控制, 也許奇蹟會出現, 也許母親的生命能延長, 也許…….

我們就是在這一系列的”也許”中與母親度過了她生命的最後一段日子。雖然母親病重, 我們儘量把氣氛調節的輕鬆自如, 讓母親儘量多享受些和子女兒孫在一起的愛, 親情, 和天倫之樂。這樣她也就不會一門心思去想她的病情。由於這家醫院病人不算太多, 我們陪護家屬都有一張床位, 晚上主要由我和小妹照顧媽, 兄嫂, 兩個姐和姐夫, 妹夫, 還有幾個孩子, 都會在白天抽時間來和母親呆一會兒。

小妹是媽最小的孩子, 在我們兄妹五人中排行老五。雖然今年也三十六歲了,可是她似乎還未長大, 總是離不開媽, 平時對母親照顧就比較多。尤其是這次母親生病, 小妹表現出了讓我感到欽佩的行為。是她七月二十六日領着母親去看病, 是她陪着母親做一系列的檢查, 是她第一個人從醫生口裡得知母親身患不治之症, 而且到了後期,又是她強忍着悲痛沒有在母親面前流露出任何傷感, 把母親領回家。自從母親七月二十七日住進醫院, 又是她讓丈夫辭工專門在家照顧兩個上學的孩子, 每日每夜的陪護母親, 全心全意, 毫無怨言。她說她知道母親和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 她只想和母親多呆些時間, 每次叫媽時,有人給她答應就行。從她自始至終照顧母親所作出不同尋常的舉動, 我深感到血濃於水, 母子情深, 難捨難分的骨肉之情。母親為有我們幾個如此愛她並為她可以捨棄一切的兒女會感到欣慰的。再要提及的是妹夫, 他20歲時父親就撒手人寰, 離他而去。他在我母親眼裡始終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兒子, 每次來看母親, 他也沒有多餘的話, 只是拉着母親的手坐在床邊。那種戀戀不捨, 依母戀母的細微情節, 讓我至今想起來都很感動。

由於醫院離大姐家近一些, 所以一日三餐由大姐和大姐夫負責. 他們也是盡職盡責, 每次都是自己不吃飯先給我們送飯, 而且每次都是儘量滿足母親的願望, 她想吃什麽就做什麼。母親也最愛吃姐夫做的各種肉湯. 姐夫有次給母親燉了雞湯, 用湯做的混沌,麵條都是母親的最愛。大姐夫常說他和母親交往近乎三十年了, 丈母娘對他的點點滴滴好處, 他都難以忘懷。最讓我感動的是大姐夫親手給母親餵飯, 還不住地說他餵飯,母親吃得好,吃得多。我和母親打趣說, 女婿餵得好, 那就下一次還讓姐夫喂。從這個細小事情, 我深切的領略到母親慈祥大度的為人風範, 待媳婦當自己的女兒, 待女婿當自己的兒子一樣。是緣分讓我們這些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組成了一個大家庭, 又是母親博大無私的愛和非凡的人格魅力讓我們這些不是親人的人相處的勝似親人。

二姐為人善良, 處事厚道。自母親生病以來, 她也是一有時間就來照顧, 無論在家裡還是在醫院, 因為她還每天上着班。二姐夫更是在大事決策上能出主意, 想辦法, 在外沒有他辦不成的事。他到醫院就是陪媽說話, 逗媽開心, 總是問媽想去哪兒轉轉, 等天氣好時他開車把全家都帶上, 再帶上輪椅, 他們幾個把媽抬都要抬到山上, 只要媽說好想去哪裡。他說這些話的時候, 都是蹲在媽的床邊, 儼然一個親生兒子一樣親密無間。等二姐夫說完此話, 媽的病情一天不如一天, 再說天氣也沒好過, 帶媽出去散心最終成了遺憾。有一次, 聽同病房的人說鴿子湯大補, 二姐夫隨後就去了動物市場, 專門給媽買了幾隻鴿子。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在外人看來, 脾氣暴躁, 蠻橫霸道; 可是對待親人卻像春天般溫暖, 關心周到, 無微不至。隨着年齡的增長, 辦事經驗的豐富, 他的品行為人逐漸被人們接受和稱道。

兄嫂和媽在一起生活的時間長, 彼此了解得更多。哥的性格內向, 不善言談, 遇事沒有主見, 有時脾氣還有些古怪。他的身體一直不好, 所以他的健康一直是媽的一塊心病。 自我回家後, 可以看出哥的心情很沉重, 畢竟母子連心。他總是默默的來到母親房間, 靜靜的躺在媽的身旁, 一躺就是好長時間, 也不說什麼話。可是從他那憂鬱無助的眼睛裡, 我切切的看出他留戀母親的貪婪目光, 恰似一個嬰兒對母親的眷戀一般。後來我們在醫院裡, 哥每天都要去母親那裡, 其實他什麼忙也幫不上, 但他堅持每天都來, 坐在母親的病床前一直發呆。從他的表情和神態, 我更明白了”此時無聲勝有聲”的語意和境界,母親也能看出他這個笨言笨語的兒子對她無言的愛。嫂子人很聰明, 但她命運坎坷, 這些年來也吃了不少苦, 我一直很同情她, 也沒有把她當嫂子看待, 把她看的比親姐妹還重。我一直想, 我對她好, 她反過來孝順父母, 對哥也好, 一家子都顯得和和氣氣。這次母親生病, 她也儘自己所能精心照顧婆婆。

從九月二日母親住院到九月二十四日出院回家, 我和母親在醫院裡一起度過了二十三天。在母親生命的最後日子裡, 我陪母親說話, 逗她開心, 鼓勵她樹立戰勝病魔的信心。 每天早上起床, 我和小妹便照顧母親刷牙洗臉, 我還把我的搽臉油讓母親用, 因為她和我在昆明時用了幾次, 臉上的皺紋明顯少了許多, 所以她給姐妹嫂子都說我的化妝品好, 能立馬去皺。儘管頭髮後來脫落厲害, 我還是每天給她梳頭, 我們開玩笑說母親的頭髮有波浪。 吃藥後來也成了母親每天必做但很艱難做的一件事。因為一天三頓, 每頓都是幾十粒藥, 有片狀的, 也有膠囊, 尤其是膠囊, 母親幾次都難以下咽, 她看我們不注意就把咽不下的藥毫不客氣地扔掉。每吃一頓藥我們都要和母親討價還價,連哄帶騙。後來我們把膠囊的殼去掉, 把粉末用水化開, 再讓母親喝。母親有一天沒有吃藥, 我們也想看看到底不吃藥行不行, 但是母親當晚整夜難以入睡, 看來不吃藥還不行。但是每每看到母親吃藥時的不情願和痛苦, 我心裡都隱隱作疼, 恨不得替母親能分擔一些痛苦。

母親在2004年春天曾申請簽證來美國探親, 但被大使館以我未曾回國探過親為由拒絕,母親來美一事成為我終生遺憾。還好今年夏天我們有幸帶母親去雲南旅遊了十天, 可以說那是母親多年來最開心的一段日子, 每日旅途勞累, 但和女兒一家在一起總是歡聲笑語, 其樂融融。當母親在醫院時, 我萌發了讓母親吃吃西餐,嘗一嘗平時家裡沒有買過的東西。於是我就去超市買了些麵包, 花生醬, 和草莓醬, 把兩種不同的醬分別抹在兩片麵包上, 然後將兩片麵包合在一起, 這就是所謂的一種簡易三明治。這些是我們在美國吃得再普通不過的早餐。母親未能如願以償的來美探親, 我只想趁她還能吃東西的時候, 讓她也嘗嘗我們在美國吃的食物。沒想到母親特別喜歡吃這種三明治, 既有營養又鬆軟可口, 醫生也誇說這種早餐搭配比較合理。

在醫院裡也有讓我們都開心的時候, 我們欽佩母親的幽默, 機智, 及處處為他人着想的可貴人品。母親在西安住院時, 曾不小心將小妹的手機踢到水盆里了, 所以手機時有故障發生。我們都開玩笑說等母親病好了給小妹另買一部手機, 母親也答應說買。回家那段時間, 我借用小妹的手機。有一天, 我無意問小妹她買手機花了多少錢, 她說花了1200 元。 當時我們都以為母親睡着了,誰知她不失時機地說了一句, “把發票給我拿來” 。說這話時有些急, 口水都流出來了。多麼幽默的母親啊, 你躺在病床上說話都沒有多少力氣, 但一聽說讓你給小妹買手機, 你竟然還要看發票。我們知道你是逗我們玩, 讓我們開心呢。另一件事更讓我們敬佩母親處處為他人着想的開闊胸懷。在母親出院回家的前兩天, 甘肅來的一位肝癌病人夜間因大出血搶救無效, 去世了, 家屬哭天喊地地哭了大半夜。所有的病人和家屬都到樓道里想看個明白。我和小妹看完後回來故意輕描淡寫的給母親說沒有什麼大事, 那女人也不知為啥在哭, 可能是家裡出事了。可是母親說醫院怎麽搞的, 把孩子都給治死了。原因是醫生開了四片藥, 護士才給人家孩子吃了兩片, 導致了醫療事故。我和小妹都很驚訝,問母親怎麽知道的。她說房門開着, 樓道的人都這麽說, 她聽見的。後來我們仔細一想, 還是媽的經驗豐富, 她已經預感到發生了意外之事, 可能怕我們倆害怕擔心, 編了一個故事來安慰我們。通過這件事又讓我們感受了一次母親遇事鎮定自若, 聰敏機智的人格魅力。

母親精神好時,我們就給她讀書念報, 尤其是和家鄉親人有關聯或她有所耳聞的故事。有兩天下午天氣好時, 我們還用輪椅把母親推下樓到醫院的後面花園裡轉轉, 讓她曬太陽, 呼吸新鮮空氣。但是等第二次從外面轉回來時,母親的體力明顯不如以前, 很虛弱。九月二十三日是秋分, 窗外秋雨連綿, 母親病重在床, 昏迷不醒, 我又訂好了回美的機票, 但不知將怎樣離開這個讓人揪心的特殊環境。我的心情變得十分沉痛, 隨即寫詩一首, 以表我當時難言的複雜心緒。

 秋分之日雨意寒,

  母親病重兒煎難。

 借問秋雨寄傷感,

  此次離別何日還。

九月二十四日下午我們把母親接回家, 此次回家她已大概清楚了自己的病情。我們姊妹幾個商量給母親說明她的真實病情, 也讓她走的明明白白。但哥說他開不了這個口, 我在醫院都想了好久, 我也沒有勇氣給母親親口說這個話。說出事實, 就相當於讓我給母親宣判死刑, 我覺得太殘忍了。最後我們決定讓母親的幾位老姐妹來說。第二天一大早, 母親還吃了幾勺子稀飯, 等幾位嬸子給母親說完病情後, 母親就拒絕一切吃喝, 不停的說她的舌頭都硬了,不得成人了。隨着滴水未進, 母親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雖然插着氧氣, 她說幾句話就須緩好長時間。

父親有關節炎, 腳腿不靈便, 在醫院時我們沒有讓他去看母親。從母親出院回家, 他總是時不時默默地來到母親身旁, 拉着她的手, 欲言又止, 傷心地流淚。看到父親又一次顫顫巍巍的走到母親身旁, 又想和母親說話時, 大姐夫看到此情此景, 忍不住到客廳里失聲痛哭起來。在這生離死別之際，一起生活了近50年的老夫老妻,  感情上肯定難捨難分, 但誰又能奈何這種人生無法避免的傷心離別呢?

母親一生作事剛強果斷, 有條不紊。 在她生命到了彌留之際, 意識到自己將不久於人世, 她所表現出的仍然是沉着冷靜, 堅強大度。首先母親叫人把她的壽衣拿出來讓她看一看, 看到內衣, 外套, 上身, 下身, 及襪子, 鞋等該有的東西都準備的一應俱全, 她放心的點點頭。第二件事是讓人把她娘家人叫來, 總是說女人老死不離娘家。無論娘家誰要走, 她都說要跟着走. 第三件事是安排我們給她洗頭, 擦身, 為換壽衣做好準備。等我們做好這一切, 她就開始安排後事, 對我講你該走就走, 對孫子的遺願是要選好媳婦, 交待侄子做人要耿直, 身在公檢法不能幹犯法的事, 最讓母親放心不下的是哥。我知道母親放心不下他的為人處事, 他的健康, 他的生計及老了以後是否有所依靠。 就這樣, 母親從九月二十五日上午到二十六日凌晨一直在時斷時續的說話, 她連什麼時候開大門,什麼時候該給她換壽衣, 甚至連給她過後事時一些細小的事都給我們安排停當。從到生命的終極階段母親所表現出的非凡之舉, 我們不得不佩服她的聰穎過人和辦事能力。母親是在二十六日凌晨四點十分謝世的, 回首之前, 她還艱難地轉過頭, 依依不捨的看了我們一眼。此時母親的目光已經呆滯了, 但那是母親看我們的最後目光, 我們都將永遠難以忘懷母親對兒女這最後深情的一瞥。

媽：在你去世後，父親的孤獨和悲傷表現的更加強烈。 在你喪事的三天裡, 父親一直難以掩飾自己的痛苦,我從未見過他如此傷心落淚。為防止意外, 我們專門找人陪着父親。 在你下葬的第二天清晨，父親流着淚對我說，他會每天給你上香的，還要叫我放心的走。平時父親不太會操心我們吃喝冷暖，可是你走後他變得兒女情長，牽掛惦念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你放心吧, 我們都會齊心協力照顧好老父親，不會讓他受罪的。雖然你離開了愛你的子女兒孫, 可你將永遠活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中, 我們兄妹幾個將更加團結, 互相關愛, 決不給你丟臉。

媽:  我真感嘆你的神掐妙算, 你走的日子也不同尋常, 你的五七是九九重陽節, 那是一個寓意着九九歸一, 懷念故人, 又祝福老人的節日; 你的百日又是在農曆十一月十五, 正是你臨終前所說的廟門大開的時候; 你讓我在家過了你的頭七, 按計劃第二天我就離開家返回美國, 讓我對你沒有任何牽掛的回來工作過日子。女兒從家帶來了你的護照, 我想了卻你的心願, 親自把你接來, 和我們住在一起。今天我完成此文的時候正好是你離開我們一個月了, 女兒每天給你上香, 磕頭。每當我想你的時候, 淚水都會默默的打濕我的臉頰。媽: 你是否聽見女兒想你時的哭泣聲? 你是否感覺到女兒在心裡輕輕叫母親的呼喚聲? 你可知道女兒做夢都再想見你一次, 再和你說說話, 再給你梳梳頭, 洗洗臉, 再給你剪一次指甲, 讓我再抱抱你, 親吻你, 感覺你身體的溫暖。在我回家後和你度過的二十六天裡, 我們母女在一起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然而現在我們卻陰陽兩界, 你現在好嗎?  你在地下冷嗎? 想給你打電話, 匆忙中也忘了問你的手機號碼。

媽: 我們都很想知道你現在魂歸何處? 是你給幾個孫子託夢所見的神仙妙地嗎? 你在那裡開心嗎? 那裡的蘋果真比洛川蘋果還好嗎? 若真有此地, 你也領我們在夢中到你居住生活的地方旅遊一番, 好嗎?

媽: 你可知道女兒在只相隔一個來月又回到家中時, 我是懷揣着我會感動上帝的心願, 期待着奇蹟會出現的, 你還會多活一段時間的, 哪怕是一絲的希望, 我也將竭盡全力。但是事與願違, 你走的很匆忙, 但卻走得安詳大度, 從容坦然。你在我們晚輩面前繼續保持了自己的尊嚴, 也給足了我們晚輩們面子, 以至於我們現在想起你時, 沒有絲毫痛苦的記憶, 卻只有溫馨甜蜜的母愛與親情。

瑾以此文紀念我剛剛已故的母親!    

永遠愛你的女兒 

2006-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