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新年夜轉瞬而至，楚華約雨晴去附近的一個藝術學院觀看新年晚會。雨晴一出宿舍大門，看見楚華穿了件桔紅色，帶翻毛領的羽絨服在門外等她，身後還背着個背包。

雨晴從未見楚華穿如此鮮艷的顏色，不禁詫異地問：“太陽剛下山就又升上來了嗎？新年還沒有到吧？”

“怎麼了？不喜歡我的新外套？不是怕你晚上認錯了人，晚會散了之後跟別人跑了嗎？”

到了藝術學校，禮堂不大，裡面人山人海，座無虛席。楚華和雨晴只能靠牆根站着！兩人還是不時被擠開，只能靠楚華費力地擠回雨晴身邊。

好不容易晚會開始了，主持人的開幕詞開了頭，卻結不了尾，像三歲孩子學說英語單詞香蕉 - Bananana. . . .。要特別歡迎，介紹和感謝的領導，貴賓及知名人士層出不窮。

楚華對雨晴說：“我們撤了吧？我覺得熱。” 雨晴也有些透不過氣來的感覺，馬上附合着楚華的要求一起向門口擠去，一路上道歉的次數破了世界紀錄。

兩人走出了禮堂，鬆了一大口氣。楚華說：“真不該帶你到這兒來。你怎麼臉色這麼紅，沒有發燒吧。” 雨晴說：“沒有，就是太悶了，走走就好。” 楚華摸摸雨晴的額頭說：“我送你回去吧。”

街道兩旁的小餐館裡喝酒的學生比往常多，似乎有更多的人選擇在醉鄉步入新年，也許新年的模樣和新娘一樣，在醉眼朦朧之際要美妙許多。

天氣濕冷，斜風細雨中開始夾雜着雪籽。楚華從背包中拿出一把傘，兩人躲在傘下，傘外是冰冷的世界，傘內卻是浪漫溫馨。楚華一手打着傘，一手攬着雨晴，貼着雨晴的耳根說：“你剛才臉紅紅的樣子很可愛。” 雨晴沒有喝酒，卻也進入了醉鄉。

兩人說着些瘋話，並着肩走進了女生宿舍的大門，雨晴突然覺得不對，看門的阿姨一定要嚷嚷起來，楚華不可以進女生宿舍！她猛然停住腳步，楚華半攙半攬地推着她往前走：“上樓，莫回頭。” 雨晴從牙縫裡說：“你瘋了嗎？” 楚華回道：“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想想他又悄悄地加了一句：“看門的阿姨看了我們一眼，就又回頭看她的電視節目去了。還有，你們寢室的燈是黑的。”

雨晴的心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她說不清自己是激動還是害怕。寢室在三樓，走到門口，她拿鑰匙手都在發抖，楚華站在走廊里也渾身不自在，趕緊從雨晴手裡搶了鑰匙開了門。

進門之後，雨晴強做鎮靜地說：“你坐，我給你倒杯水。” 

楚華看起來像是不拘束，他指着靠窗的一張鋪着白色床單，枕頭上有一個玩具熊的鋪位說：“這是你的床吧。” 說着走過去坐在床邊，好奇地環視着四周：“哇！比男生宿舍整齊多了！你們房間只有三個人嗎？”雨晴說：“原來是有四個人的，有一個上周退了學出國去了。”

“哦！真清靜，我們怎麼有六個人一個房間，亂糟糟的。” 看見雨晴端着一杯水走過來，楚華從他背包里拿出一個有着彩虹條紋的禮品紙盒，笑着在雨晴目前晃了晃說：“你不是說你不知道自己最喜歡什麼顏色嗎？所以我挑了個彩虹條紋的盒子。你喜歡嗎？” 

雨晴滿心歡喜起來，她打小就喜歡禮物盒，口裡說着：“當然喜歡。” 放下水杯，抬手就去抓那紙盒，楚華當然不會輕易讓雨晴得逞，仗着他手長，直逼得雨晴撲倒在他身上，被他摟緊了才罷休。

雨晴拿着紙盒，左看右看不捨得打開，楚華心急，說：“是一個新款的智能手機。已經交了費，只存了我一個人的號碼。寒假期間我不會和你失聯了。”

窗外傳來了一些零星的炮竹聲，新年的鐘聲即將敲響，雨晴聽到有人開始在唱《友誼地久天長》。

那天晚上，楚華的吻像是和往常不一樣，起初有些惶恐和羞澀，很快便轉為迫切且急促，每一吻都帶着濃郁溫軟的愛意，卻又是堅定無他的主權宣誓。

在楚華暖暖的懷抱中雨晴飄入雲海，了無思量，完全忘記了媽媽多年的叮嚀與教誨，心中只燃燒着一個渴望：要全身心毫無隔閡地與楚華合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