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純潔的愛情是美的盛宴。在熱戀情侶的眼中，世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而他們就是是其中最美的一道風景：戀愛中的女人美得舒心悅目，而呼喚出這份美的男人則更是優秀。

二零壹零年的春晚是雨晴記憶中最好看的春晚，小虎隊帥，王菲的歌美，款款小品皆幽默搞笑。幸福的源泉其實是楚華送的手機，雨晴每晚都會將楚華的短信讀了一遍又一遍，而後沉醉其中，歡愉不已。

那年的四月連日陰雨綿綿，氣溫忽高忽低，西南邊的省份天干地旱，東南部的城市風寒雪降。記得那一日恰好是這對情侶相愛一年的紀念日，兩人約好一起吃晚飯，楚華更是做好了一整晚的安排。

雨晴上午去聽了一個專題講座，講座結束後已是午飯時間，她打開手機看到媽媽發的短信，要她馬上給家裡打電話。電話那頭，媽媽高興極了：“小晴，好消息，你要出國了！你爸爸國內國外地托人幫忙，終於幫你聯繫到一所好大學。”

雨晴毫無思想準備，呆呆地“啊！”了一聲。媽媽倒是笑了起來：“小晴，不敢相信，是嗎？是真的。學校在加拿大溫哥華，世界知名大學，學商科，以後轉學會計。畢業以後可以辦移民！你爸爸退休以後我們全家就可以在那裡生活啦。”

“媽媽，我就要讀完本科了，怎麼又要我去讀本科。”

“小晴，是不是這就叫讀雙學位啊？媽媽不懂。反正你學英文正好有了語言基礎，你這專業在國外找不到工作的。”

雨晴委屈地說：“媽媽！我不想出國。”

“傻孩子，這是什麼話？溫哥華可是個好地方。那邊大學的學費都幫你交了，十多萬，那是爸爸媽媽好幾年的存款。”

“媽媽，我只想回江城，和你們在一起。”

“爸爸也幫你聯繫過了，找不到好單位。雨晴，你別撒嬌了，爸爸今天早上已經到你學校去了，找他的老同學去幫你辦退學手續。辦完了他會去你的宿舍接你回家。你趕快去收拾收拾，我們回來再聊。”

雨晴放下手機，一時想不清出國對她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只覺得自己像遊戲中那個腦袋被錘子砸懵了的鼴鼠。她以為自己是個沒有想法的人，一切聽由父母安排，以後還可以靠楚華幫她拿主意。現在她突然意識到，在她的潛意識裡，她對自己的未來是有想法的：她的藍圖中有爸爸媽媽，有楚華和江城，沒有出國。

雨晴撥通了楚華的電話，隨後跑下樓在女生宿舍的門口去等他。楚華很快便飛也似地跑了過來，一見面，顧不上喘口氣就急促地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雨晴將她媽媽在電話里說的話復敘了一遍。正在這時，有輛轎車在對面的馬路邊停了下來，雨晴和楚華均未在意。

楚華一聽說雨晴馬上要退學就炸了：“你馬上就要畢業了，怎麼能退學呢？你父母憑什麼不徵求你的意見就幫你辦退學！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雨晴說：“我不想出國。”

“那你趕快去學生處把你的退學申請要回來，你本人沒有簽名不算數的，你父母親無權代理。”

“可我媽媽說他們已經幫我付了十多萬元的學費。”

“那是他們自做主張。雨晴，你要搞清楚你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你如果要出國那我們就散了，我不相信異地戀。”

雨晴還沒來得及回答，她父親從馬路對面停着的轎車內走了出來，反手用力將車門一關，“砰！”的一聲嚇得兩人一怔。雨晴看着來人，心慌意亂地叫了聲：“爸爸。” 她爸爸黑着臉走過來，對楚華冷冷地說：“散了就散了，威脅誰呢？” 然後他轉過身來對雨晴說：“你不是答應你媽媽大學期間不談戀愛的嗎？哪裡撿來這麼個沒禮貌的傢伙。” 說着就要拉雨晴進女生宿舍：“去把行李拿下來，我們回家。”

雨晴推開爸爸的手，兩眼含淚地看着楚華。在雨晴的父親面前不知所措，感到異常狼狽的楚華帶着怨恨看了雨晴一眼，一轉身頭也不回地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