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是个老乌龟》帖子的作者明白地表现出一个被民主\"信仰\"洗过脑的人的通病。世界上除了民主—独裁之外,就没有别的区别么?亚里士多德时代的政治学尚且明白把政体分为3×2一共六类,为什么现在反而就简化成了两类?为什么说到中国就是独裁?一个独裁的政权可以干这,可以干哪?就那么随心所欲?除非你认死了要消灭它而后快,平日的生活中哪里感觉到这是一个独裁政权?相反,国家机器的失调和混乱倒是常常让我们觉得莫名其妙的。别拿什么城管打人、警察胡乱抓上访群众来搪塞,这是国家暴力,有国家就有暴力,不然要国家做什么?美国警察打起人来更狠。要改进,这不错,但一件事归一件事情,加强法治与认定这是个独裁政权就无可救药是两回事情。毛是独裁,所以饿死人;邓也是独裁,所以经济发展——这不是没逻辑么?很明显,因为没有可以与自由民主相提并论的新的\"世俗宗教\"或者\"精神鸦片\"来支撑了。毛泽东非常清楚,他取得政权之初,就要写《论人民民主专政》,给出完整的一个回答,要把国体与政体区分开来。而且他成天强调阶级斗争、反对修正主义,就是要不断强化这种政治信仰,培养共产主义接班人或者社会主义新人。邓的\"猫论、摸论\"是典型的实用主义态度。因为它实用,所以解放了意识形态束缚,为资本主义生产在中国的发展开辟了道路。
作者描述的打工仔的辛酸是独裁政权的结果?还是资本主义生产的结果?看看恩格斯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这不是什么新鲜事情。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和无产阶级专政是在批判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和资产阶级专政的基础上提出来的。今天的自由民主是阶级对抗争出来的,按照传统的分析套路,同样是一种资产阶级专政的形式,\"纳粹\"或者法西斯专政一样是一种资产阶级专政的形式,这就是为什么列宁在《无产阶级革命与叛徒考茨基》以及《国家与革命》里要明确区分国体和政体的原因。到了后来,连西方学者都懂得资本主义发展会扼杀民主的道理,所以才在经济上采取了越来越多社会主义手段和再分配形式来缓和阶级斗争,并且不断强化民主的公民教育,强化法治——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为西方丰裕社会提供了保障。而中国改革开放之后的问题在于:始终没有为自己的政权正当性提供新的意识形态说明。反而连官家和学界都跟着他们的话语体系玩起来了。至今为止,唯一产生过些许效果的解释只有人权领域,人家强调人权的主要形式是政治与公民权,我们强调首先是生存权与发展权,可惜现在官家在应对西方质疑时,连这个都不敢说了。《民主是个老乌龟》帖子里恰恰也提到了这一方面的状况。
不是我们在居高临下,而是人家在居高临下,并且还会打扮的义正词严。赵太爷教训阿Q:你姓赵么?你怎么会姓赵!——你那里配姓赵!既然阿Q\"不许革命\",那么除了精神胜利法,还能如何?这就是中国官家目前的尴尬所在。西方民主国家就好像赵太爷们,中国官家现在就是阿Q,不是争不争的问题,而是阿Q想姓赵,人家不许你姓赵。非但不许姓赵,还得耍耍。One World, One Dream,就好比阿Q想和人家一个床上睡觉,人家居然半推半就从了——当然也不忘先立下一堆规矩。阿Q欣喜之余,自然满口应承。原以为大不了\"同床异梦 \",尚可以温存依旧、各取所需,岂料临到紧要关头,却被人家一脚蹬将下床,鸳鸯梦化作\"仙人跳\"——你叫阿Q如何是好?\"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这大概就算是帕累托最优?否则,阿Q翻身革命做主人,赵太爷就得低三下四;阿Q不想翻身,那就权且做个小地保吧,人家还怕你太大块儿,先得打折一条腿或者挖下两块肉减减斤两。还有么,就是阿Q咱又重新阔了,暴发户,总可以平起平坐了吧?不然,人家会盯着你的钱是不是偷来的,找准由头,一刀咔嚓!死到临头,还不忘让你反省一下为啥画得不够圆。自由民主体制不是造就聪明人的体制,相反是更能造就单纯顺民的体制。你看看中国人,那一个不是比西方人显得更精明?可惜,也更容易迷信。亚里士多德最推崇混合政治。庞朴先生大谈一分为三,说这是中国文化的特性所在。这都无非是一个不偏谓之中的道理。混合政治最大的麻烦之处恐怕就是它难以有什么常态,务须时时根据客观情形来灵活变换。就好像哈贝马斯讲商谈政治一样,美则美矣,但商谈来商谈去怎么个决定法,老头子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徒归玄想。\"矫枉必须过正\"好办——哪个社会里的普通大众都是乐于接受\"喜闻乐见\"的道理,也需要一些信仰支撑。但要学会节制谦和,恐怕任何政体都不大好解决,这与\"权力\"天性是相违背的吧。所以,把希望寄托在\"向上提升\"的改变上,不如寄托在设计出狗咬狗的制度上,在我看来,国内政治国际政治都是这个道理。帕雷托、莫斯卡和米歇尔斯都相信任何一个政治制度最终将转变成寡头政治。根据这种想法,代议民主无非\"当选寡头政治\"。政治对手之间的实际区别根本不大,无非对什么构成\"可接受\"和\"可敬的\"政治立场强加了限制。此外,政客的事业还取决于未经选举的经济和媒介精英。史学家Spencer R. Weart在他的书里争辩说,寡头政治也很少在彼此间发生战争。中国共产党未尝不可以说也是\"寡头政治\",所谓先锋队嘛,当然是寡头。俄罗斯的财阀政治一样是寡头政治。政治精英既然从来都趋向于寡头,政体的区别未尝不可以说就是\"选本\"、\"民本\"、\"财本\"的区别。既然所谓按统治者的人数来进行分类在现代社会没什么实际意义,那么就提出一套新的分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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