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逛街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古今相交新旧混杂,有非常多的可观可赏之处,我很喜欢在北京瞎转悠。第一次去北京是1984年秋季,我们五个人去北京旅游住在北京我的亲戚家中,他们的家离天安门不远,坐落在东长安大街上,那天下午四点就看见一个老乡骑着三轮在东长安大街上叫卖熟透的大柿子,最后一盆2块钱统统拿去,老乡见我们几个南方人问价钱立马开出来诱人的条件,一脸盆红彤彤的柿子看着就叫人嘴馋,成交。问题是没法拿走这些熟透的大柿子,一挤就破一磕就烂,还是老乡豪爽,从三轮上抽出来几张报纸垫在马路牙,把一脸盆柿子就这么轻轻一倒倒在报纸上,“磨蹭什么,就在这儿吃吧。”然后收了钱,点上烟,骑着三轮飞快地朝东走了,我们五个人相视大笑,也就毫不犹豫一字儿排坐在北京东长安大街的马路牙儿上开怀大吃,那里离天安门很近,可以观赏到天安门城楼,柿子果然甜蜜,又有些饿了,那时候也年轻,三女两男,三下五除二,不大一会儿就把那一堆柿子吃了个一干二净,个个心满意足,擦擦嘴继续在长安街溜达。 以后借着出差的机会又到北京去过两三次,都住在天安门广场附近的旅馆中,吃全聚德烤鸭,吃门钉肉饼,晚上去劳动人民文化宫看男男女女跳交谊舞,白天在天安门广场附近自由自在逛大街,等等等等。。。 不久前,2023年4月20日,应上山下乡时期旧友邀请,我又来到北京。这一次没有住在天安门广场附近,从北京南站下火车直接坐公共汽车去到亦庄,住在朋友宽敞明亮设置齐全的家中。说不尽朋友们的热情款待,谈不完旧日下乡时期苦事悲事趣事,喝了一次又一次,白酒干了一杯又一杯,那天我决定甩开朋友,自己一个人去天安门广场附近逛逛,朋友们都七老八十了,哪能让他们陪着瞎溜达? 早晨7点乘亦庄专线又转地铁到天坛公园附近,走到天坛公园北门过马路在街角国营小店吃早点,喝了一碗温热的淡豆浆2元,吃了一个又冷又硬的配几根咸菜的小芝麻烧饼2元,然后沿着祈年大街缓缓北行。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北京一派新景象,每个街角都站着几个穿统一样式马甲的平安志愿者。到前门东大街左拐信步走去,不远处就是天安门广场,这些我都很熟悉。这时候就看见一座警察安全检查站。检查站很小,一座小型伸缩型铁栅栏把人行道分为两股,右进左出,四个年轻的警察叔叔站在那里查身份证。左边的那股道自由出来,右边的那股道必须查验身份证才能进去。查身份证都是由高科技机器进行的,就和装置在高铁站进站读取身份证信息的机器一模一样,警察叔叔站在一旁吆喝着指导着监管着,他们面容严肃工作认真负责,一举一动无可挑剔。 我持有澳洲护照,虽然那里有护照信息读取高科技装置,但是我依然愿意把护照直接递交到警察叔叔手中,由他们把护照塞进机器验证。我在故国生活了36年另4个月,在澳洲生活了33年,无论在哪国,我都是遵纪守法的公民。 过了安检站到了前门旅游步行街,又是一座检查站,又查验了一次护照。前门旅游步行街毫无特色,看见了全聚德烤鸭店还有七七八八其它店,还有长沙臭豆腐店。尿急去了一次厕所,我排在第一位,却有三个南方来的大妈妄图插位被我严词拒绝,她们看我年纪大,也就不争论,乖乖地排到我的后面。我在这条旅游步行街呆了大约十分钟,撒一泡尿,没有花一分钱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不需要查验身份证。然后我就向天安门广场走去。说句题外话,无论大街小巷,我去过不少公共厕所,北京的公共厕所没有上海的干净,虽然没有屎尿横流的旧日场景,但是尿臊味依然刺鼻,连前门旅游步行街的公共厕所尚且如此;两地的公共厕所都雇有专人打扫,为什么会有这样明显差别? 不懂。 从这里去天安门广场必须走地下通道,几个年轻妇女在地下通道入口处兜售旅游大巴票,每位30元。旅游大巴的行驶时间约40分钟,从前门出发进入天安门广场途径毛纪念堂人民英雄纪念碑还有几个博物馆还有人民大会堂然后回到前门。也就是绕着天安门广场内外慢慢转一圈而已,中途不停留不下车。有兜售旅游大巴票的妇女告诉我,如果没有提前预约并且取得预约号的话,是不能进入天安门广场参观游览的。三十多年前,我就在天安门广场溜达过很多次,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今天,如果我能进去就进去不能进去就不进去,我也没有想着非要取得预约号非得进去转一圈;那些第一次来北京旅游的又没有成功取得进入天安门广场预约号的,要想看看天安门广场也就只能乘坐这种旅游巴士了。 从前门下到地下通道走到头右拐上了地面就是天安门广场游客中心,黑压压排队的人群不见头尾,无论男女老幼,他们热情高涨,每个人都是红扑扑的脸蛋都是取得预约号等待通过安全检验进入天安门广场的游客。太阳很明亮天气很热,如果建造一个长廊供热情的游客等待期间遮阳挡雨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回到地下通道直行进入地铁站,乘坐地铁到了著名的南锣鼓巷,穿过小巷到鼓楼东大街参观钟楼鼓楼,然后步行到什刹海从北海公园北门进入北海公园再从北海公园西门出来进入文津街。文津街上有漂亮的北海桥,以前我就喜欢到桥上走走,倚靠着汉白玉栏杆欣赏桥两边中南海和北海的绿水蓝天白云;但是现在汉白玉栏杆不见了,是由2米多高的密密的白色栅栏遮蔽住了。桥北侧自由步行通行,桥南侧禁止步行通行,几个穿制服的大汉按照设定的间距站在桥南侧值岗。 从文津街走到北长街,我决定乘坐5路公交车去天安门西观赏著名的国家大剧院。我很喜欢国家大剧院的造型,看过她在阳光下褶褶生辉的照片和视频,大国大手笔大标杆大气派。 进入北长街就是一个安检站,我依旧奉上我的护照,但是这一次有所不同,接过护照的警察叔叔直接用对讲机和人通报:这里有一个持有澳大利亚护照的人。 护照号码 出生年月日 姓名 然后警察叔叔很客气地指导我站在一边稍等片刻。大约过了五分钟,听见对讲机传来女生声音:让他过去。 5路公交车出乎意料的拥挤,两站就到了我要去的西长安街,不准左拐只准右拐,又是一个安检站,这个安检站的警察叔叔接过护照又通过对讲机要通报护照持有人的个人资料,谁知道却是出人意料的简单,这位警察叔叔刚说了这里有一个持有澳大利亚护照的人,对讲机那头就传来女生声音,“让他过去”,这口音和先前的那个应该是同一个人。通过安检站进入地下通道到了国家大剧院。这时候是下午3点,我终于看到了恢宏大气的国家歌剧院。有人说国家歌剧院的造型和周围环境不协调不匹配,但是我喜欢,我觉得在北京这个部位建造这座造型别致的后现代化的宏大歌剧院堪称完美;现代的后现代的终究要超越过往,无论这过往宏大光明还是狭隘阴暗。 我在国家歌剧院周边拍了好几张相片然后依依不舍离去回到西长安街,我要在西长安街西行一小段路进入府右街。进入西长安街街口照例是安检站,照例检查护照。往西行走片刻就看见马路对面的中南海正门,四个武装警察威风凛凛在门口站岗,门里的照壁上依旧是“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宽阔的西长安街车流稀少,站在街南一侧人行道上观看气派宏伟的中南海正门真是一个好位置,我1984年来过这里时隔39年又来到这里。两个来来回回走动的警察叔叔就在这里执勤,“嗨,请教你一下,我能不能在这里对着中南海拍照?”回答是只能短时间站在这里看而不准拍照。 我在那个位置停留片刻继续往西行走。才只一小段路就到了通往府右街街口的地下通道,下地下通道例行的还是有警察安检站,上交护照,把护照放在高科技机器上验证,然后放行。通过地下通道,我终于来到了府右街街口。府右街是一条不宽阔的街道,从我站立的地方,狭窄的街道右边是中南海硃红色的园墙,左边是低矮陈旧的皇城旁旧民居小胡同。必须通过警察安检站才能进入府右街,一对小青年就排在我的前面,他们的手里举着各自的身份证,两个英俊高大斯文的警察警惕地注视着四边环境。 “来这里做什么?”警察叔叔问这对小青年。 “我们是来旅游的。”那个女孩子答。 “对不起,这里不是旅游目的地,你们不能通行,请原路返回。”警察叔叔的决定坚定礼貌文雅得体。然后就轮到我了。 “我要去前面探望上山下乡时期的老朋友,他是府右街的居民,我有他的住址,我们有差不多50年没有见面了。”我把自己的护照递交给警察叔叔。他认真地看了看我,然后叫我拍照。一台小型相机就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我取下帽子,注视着这架小相机的镜头。我已经有很多次这样的经历了,过海关,住旅馆,都要脱帽子注视这种小型相机。 警察叔叔把我的护照信息以及我要求通过的理由通过对讲机上报有关机关,我就在旁边等候。很快,有关机关准许我通行。我是一个诚实的人,我的确是要去府右街看望旧友,而这个朋友的确就是住在府右街上;来到北京这几天和他还没有见过面,今天下午他作为平安志愿者就在府右街上执勤。 高高兴兴离开安检站,我在府右街左侧人行道上朝北小步缓行,看看东边的中南海,只见硃红色院墙,院墙顶上覆盖着金黄色琉璃瓦,太阳西斜,树木高大挺拔,阳光透过树枝射向中南海院墙形成斑斑驳驳的光影,好漂亮的一幅影相。我驻足站立,一个人悄没声来到我面前, “老先生,你在这里干什么?”来人很礼貌地轻声问; “我在这里观赏这美丽的景色,”我回答他说,“我知道这里不可以照相。” “你不能拍照,也不能停留”,来人和蔼地说,“你可以经过,但是你不能停留也不能照相。” 来人穿着一件黑衣一条深蓝色裤子,戴一顶深灰色帽子着一双黑色健步鞋;府右街街道两侧有很多这样穿着的大汉,西侧人行道这一边的四处巡梭东侧人行道那一边的等距离肃立。 “带着证件吗?前面还有安检站。”。 前面是一条小巷,过了小巷果然就是安检站,还是老一套查验护照。在这里我才明白,天安门广场中南海周边,进入每一条主路都要查验身份,主路旁边只要有一条叉道,必然就设立有一个检查站。 平平安安通过府右街,找到正在府右街西安门大街街角执勤的旧友,相视大笑然后见老友眼角噙泪;两个人左拐到西安门大街再右拐到西四南大街,在西四地铁站对面的饭庄要小菜四样喝白酒一瓶,晚上八点独自坐地铁回到亦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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