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曾喂养过几只鸡,只图赚取几枚鸡蛋;而今闲来养了一群鸡,方有闲情一窥鸡的世界。鸡群有母鸡8只,按羽色逐一取名:黑头,小白,大白,大咖啡,咖啡,金毛,小咖啡与小灰。这也是他们的等级排序,黑头是鸡群老大;按种类分,黑头,金毛与小灰同属Easter Egger(又名Ameraucana,其蛋色绿),咖啡鸡号称Rhode Island Red,白鸡名为Leghorn。 鸡的世界有多大?羽毛未丰时,以鸟自许,以为整个天空是其未来世界;每日环立巢沿(鸡笼),弄翅翻舞;羽毛初齐,有了一定飞行能力,便不断挑战飞行高度与距离,以为来日可期。及长成后(4-6个月),因为体量超重,与其羽翅不成比例,逐渐丧失了飞行能力。他们最终明白,不是飞鸟,是陆禽,天空不属于他们。于是,将视眼投向大地,以足迹所至为其世界。倘被圈围,没有了天空与远方,便向地下开拓,凭一副坚嘴利爪,刨土寻食。鸡,认家(窝)、认群,而迥异与猫、狗等动物,不认领地,只认食地,普天之下莫非我食地;本质上,鸡属鸟纲,信奉"天高任鸟飞"。鸡的世界,说小也小,只一个字:食。无时不刻地觅食,开拓食地。所谓"鸟为食亡"。
一.鸡之初:似也遵从"人之初,性本善"。不同种群与毛色,能和睦共处。幼鸡最是畏寒,时常挤作一堆,抱团取暖。此为生存阶段,抱团是本能使然,并非本性友善。喂食时,争食而不争斗,当是不具备打斗能力。但是,争食是将来争斗之源,为获取更多更好的食物资源。
二.鸡之语:初始唯有唧唧之声,也因此,以"唧唧"呼唤之(唧与鸡同音)。唧唧发声以频率高低、长短来表达不同境遇。比如,寻常时,唧唧声轻缓短促;情急之下(比如被追遂),声长而尖锐。而后,因为交流需要发展出不同声音,成为了鸡们特有的语言。遇有威胁,如有猫狗等动物路过,会以短促"啾啾"声示警同伴;"咯咯嗒~"可以表达产蛋后的骄傲,也可以是受惊吓的反应,甚至公鸡受到惊吓亦发此声;连续长声"咯~咯~咯~",可有多种表达,如焦急,烦闷等,见到人就发此声,是为引人注目,乞食或者希翼"户外活动";公鸡打鸣,不仅为报晓,亦可持续昼夜,或为求偶,或为示威于过往动物。
三.鸡之智力:据说,成年鸡的智力相当于5岁孩童的,或许过誉了。但也不容小觑。 俗语有"鸡贼"一说,概指某人狡猾,工于心计。鸡生来便知何物能吃,不能吃的,啄一口便知放弃。争食时,遇有大块食物,一时间无法吞咽时,为躲避争抢,会叼之它处啄成小块;遇有尾随者,甚至假作吞食了,待其悻悻走开再吐出,消消停停地啄食。这等招数。若遇小灰尾随,便会失灵。小灰是弱者,寻常不敢争食,却专事口中夺粮,尤其偏爱尾追老大黑头,每每追逐至山穷水尽,一当黑头停顿或稍有差池,一口叼去。知晓强者此时,无暇它顾,必不会弃食来斗。弱者自有弱者生存之道。
四.鸡之性格:共同特征是,喜爱阳光,珍惜羽毛;鸡也是爱清洁的。常于松软沙土中挖坑,全身泼以泥沙,或曰"泥沙澡"。洗毕,浑身一抖索,羽毛如新,兼能清除羽毛根部的虱子等;老大黑头,每早以铺垫鸡笼的木屑(bedding material) 复盖鸡群夜宿的粪便;他们爱飞,心向云天,体型瘦小的白鸡犹是如此。长羽时期,不断试飞新的高度,直至失败,不复尝试(类似跳高运动),颇有自知之明。其中,又以大白为最,能一跃飞过八英尺高的围栏。无耐之下,忍心剪了她的羽翅。即便折翅,她依旧能设法破围而出。比如,循围栏边的树杆树枝,逐级跳跃。每次被抓住,总是睁一眼,闭一眼,一脸不屑状;鸡爱动,爱自由,不耐笼子与围栏。吃饱了,会此起彼伏地"咯~咯~"叫唤,吵着要出栏、去广阔的院子,那里有他们喜爱的各种植物及其根部的蚯蚓、小虫。鸡高兴了,会多多产蛋。因之,随其所愿,不时散放院中。一日,从屋里隔窗观察他们后院玩耍。一只鸡忽然发现了,好奇地伸直颈脖对视。很快,所有鸡都竖起颈脖,眼露惊奇:原来主人也是住在笼子里的!鸡性格的不同处与种群有关。多喜群居,也有孤傲不群者如Easter Eggers。相较而言,咖啡鸡和白鸡随和、与人友善。时常,逗某只鸡玩耍,别的鸡便会上前叨着衣边或裤角,大约是求关注之意。Easter Eggers 幼时亲近人, 小灰时常飞上人肩头,甚至头顶;黑头每见有人坐在院里零食,便飞身上来争之;受到攻击时,或者,逆来顺受,尖叫一声,跑开去;或者,逆来顺出,如小咖啡(等级排名倒数第二),受了上头的气,立即去啄咬小灰(排名垫底),典型的底层压迫底层。共同点是,从不反抗上头。或许,这是整个动物圈的约定俗成?
五.鸡之记忆:只与食物有关。时常放之户外,一声"唧唧",会群奔而来。初时,甚为欣喜。久之,发现他们总是环绕人的双手,紧随手势,甚至尝试用嘴啄开手掌。方才理会,不是因为响应主人召唤,是误会主人以食相召。因为在他们的记忆里,主人是与食物相关联的;不似黑猫白狗,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一呼即应,鸡是不认名号的。黑头因为与人亲近,最惹人爱,每与黑头独处,以"黑头"呼之,从无反应,一声"唧唧",立刻竖颈注目;鸡如犯错,施以惩戒,是不长记性的。比如,进食时,小灰时常被他人啄赶,对施暴者反复吼之,击之,无效,日后照旧如此,因为他们不明白这与食物有何关系。
六.鸡之江湖:有人群处便有江湖,动物圈亦是如此。一个鸡群,也是一个江湖。是江湖,必要确立老大。同人类的江湖一样,鸡群老大是打斗岀来的。争位阶段发生在3-4个月时期。鸡群里如有公鸡,依仗与生俱来的优势,能轻松获取群主之位。一群母鸡,也必要争出个老大老二来。老大未必是个头大者。鸡之间打斗,主要攻击对方项顶,"人高马大"者如咖啡鸡,自然占优,弱小的,善于腾挪跳跃者,亦能占据高度。母鸡之间的争斗,不似公鸡打斗良久,两三回合便分胜负,为确立等级高下,或需争斗数次,历经数周。黑头,一身黑羽金斑,毛色鲜亮,体质极佳;体形不大,却眼沉似水,不怒自威。与人高马大的咖啡鸡格斗,抖翅翻飞,总能占据攻击对手的高度。见识过黑头跳上大咖啡背脊,狠啄其顶,咖啡鸡大叫,负痛逃离。与黑头同属Easter Eggers的小灰,排名垫底。与人争斗,一触即溃,一败之后,再无斗志。所谓"王候将相,宁有种乎"?白鸡虽小,其志不低。小白为老二,排位阶段,与黑头争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常见其鼻翼滴血,至今长成一肉瘤。可知老二之位,得之不易。邻家的公鸡,个头倍数于小白,她却是唯一敢与之隔墙(铁网)对啄者。老大黑头,有事无事,专爱挑小白狠啄。想必,视老二为最大威胁,时时加以惩戒,鸡头也是深喑此理的。如何得知鸡群的等级序列?一个简单方法是,捉住一鸡,头冲前,逐一冲撞他者:敢于迎斗者,为上级,否则是为下级。等级序列一旦确定,各安其份。若有新入群者,会遭鸡们群起而攻之,非是欺生,而是每只鸡都要确认:你算老几?尊卑有序,不容犯上,是鸡群江湖的唯一规则。不同与人类的江湖,鸡群只有老大,不分帮派;老大只为私利,不会为弱者鸣不平。
七.鸡头之利益:母鸡群里老大,视食物是为其私产。食物丰时,尚能与众分享,少时,便会驱赶争食者。比如,喂食一只苹果,余下小半时,黑头便会环顾左右,示意走开,不从者,一一啄去。公鸡,作为鸡群老大,除了据有食物外,视一众母鸡为其后宫嫔妃。遇有入侵者,便奋不顾身,上前打斗。朋友家公鸡领着一群母鸡,突遇老鹰来袭,只身与之缠斗,伤重而亡,母鸡无一伤损。非为英雄救美,非为保护主人财产,只为自身利益,神圣不可侵犯。邻家鸡群,一硕大公鸡,直立约2英尺(60公分)。每有外来者进入鸡舍,颈毛直立,追咬不止,便是主人也无例外。邻人每每入舍清扫,必手握棍棒,用以吓阻。可怜夏日,衣着单薄,时被咬致皮开肉绽。为是一手经养,不忍杀之。最后,卖与他人作了酒菜。
八.鸡之天敌:作为动物圈的一环,鸡的世界里,自然有其天敌。前述的鹰是来自天上的威胁,地上的天敌计有黄鼠狼,土狼(Coyote)与浣熊(Raccoon)等。其中,北美浣熊数量众多,牙尖爪利,善打地洞,3英寸缝隙,便能钻入,防不胜防;兼之,浣熊夜间出没,患夜盲的鸡遇之,难有生理,是为主要威胁。前年,邻居养育群鸡,辛苦半年,将将生蛋,被浣熊一夜潜入,屠戮殆尽。邻人恨之入骨,设套先后抓住两只,皆溺杀之。也曾在此捕到一只重约30磅的浣熊,思虑再三,因其未伤及鸡群分毫,遂驱车30英里外放逐之。据信,此距离上,浣熊不复识得回来寻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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