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一本“模特詞典”,那麼“卡門·戴爾·奧利菲斯”一定是這本詞典里靠前的詞條,並且注釋着“60年天橋走秀史”。卡門用自己女王般堅毅的眼神,整潔、謙遜、守時的專業態度,為年輕模特好好地上了一課。
卡門那標誌性的銀髮在時尚人士心目中具有一種“凌厲的優雅”,很難說《穿Prada的女魔頭》中女主編的形象創意沒受到一丁點兒的影響;她一米八的身高和修長的雙腿可以勝任任何高級時裝或成衣;她那威懾的藍眼珠和稜角分明的面部輪廓可以為攝影師創造出一切想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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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憑想象,比起脾氣糟糕的年輕模特來,狀態一流又有着60年經驗的老模特恐怕是更難伺候的。但是,情況卻恰恰相反,一位與她合作過的公關經理在最近接受採訪時說:“在她(卡門)那裡,你聽不到任何關於腳痛或睡眠不足的抱怨。她的笑容總是溫暖明快,她用整潔、謙遜和守時的專業態度超越了年輕模特。”
最近BAZAAR網站還拿她和娜奧米·坎貝爾好事地進行比較,照片中可看不到卡門有半點敗跡:女王般的眼神,挺拔的身姿,掛在脖子上的絲巾,還有比牛仔褲廣告上更性感、包裹得密實的雙腿。
雖然“黑珍珠”娜奧米的“潮流街裝”受到更多年輕網民的青睞,可網站故意選擇了她眼白多於眼珠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是受到了卡門的威脅似的。
最初的蛻變
15歲就登上了《Vogue》的封面
醜小鴨變白天鵝,是時尚圈裡層出不窮又永遠令人心生鼓舞的話題,卡門也不例外。在身為舞蹈演員的母親眼裡,她只不過是個有着“兩扇門一樣大的耳朵和一雙棺材大腳”的女孩,她非常不滿自己女兒的外貌,並抓住一切機會表現出這種不滿。卡門回憶說:“我當時只是個孩子,只希望媽媽能夠愛自己。”但生活總是艱難的,“媽媽常把我寄放在別人家裡,直到她掙到足夠的錢租房子。”母親最初想在卡門身上延續自己的夢想,讓她上芭蕾課,無奈因病不得不中途放棄。卡門的父親是個小提琴手,為了追求所謂“藝術夢想”很早就離開了家,剩下可憐的母女倆有時候窮得連房租都交不起。
少女時期(左)& 邁向成熟時期(右)的卡門
1945年,卡門在紐約的舞蹈班學習時,遇到一位《BAZAAR》的攝影師。他為卡門拍了幾張照片交給雜誌,該雜誌給卡門媽媽的回信是“您的女兒是一位有禮貌的淑女,遺憾的是她並不適合拍照”。但卡門的教父找到了一位當時在《Vogue》雜誌工作的朋友,兩周后,14歲的卡門有機會見到了《Vogue》的傳奇編輯戴安娜·維里蘭。卡門回憶:“她的手拂過我的頭髮對我說,‘你的脖子再長長一英寸,我就送你去巴黎。’”她的模特生涯就這樣開始了。於是,由著名德裔攝影家霍斯特主刀的片子就出現在1946年《Vogue》的封面,這也是15歲的卡門首次登上頂級時裝雜誌封面。卡門說:“我的一生的確很幸運,有哪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其老年證上的照片是諾曼·帕金森(英國時尚攝影大師)拍的呢?”
卡門的時裝大片
雖然卡門的脖子沒能“再長長一英寸”,但她卻照樣把步伐邁向歐洲。在那裡,她給繪畫大師薩爾多瓦·達利做時薪12美元的人體模特。還未成年時,卡門每周就能掙到60美元(相當於現在1200美元),她替母親交了欠下的房租,她們的生活徹底脫貧,不僅如此,她還供自己讀了私立學校,並暗中資助背井離鄉的老爸。“我和爸爸走得很近,感覺有點對不起媽媽,是媽媽辛苦帶大了我,但我卻更愛爸爸。”卡門說。
大師筆下的卡門
儘管每天在T台上光彩奪目,但年輕的卡門明白那些昂貴的設計並不屬於她。她的扮靚方式很實惠——用縫紉機把從慈善商店買來的幾塊廉價毯子拼成一件大衣。這身行頭讓她成為巴黎街頭的一道風景線。到現在她還用着不到4美元的面霜,不過這並不妨礙卡門成為同時代涉獵最廣的模特之一。從平面,到T台,甚至大銀幕,都有她的身影。她在馬丁8226;斯科塞斯油畫般的《純真年代》中展現了相得益彰的美,還在70歲那年參演了伍迪·艾倫的《玉蠍子的魔咒》。
一場遊戲一場夢
失敗的婚姻、女兒的疏離、財產的喪失,在卡門光鮮亮麗的模特事業背後,竟是如此遊戲一般的人生
若沒有暗礁和險流,或許不能稱其為長河般的人生。卡門16歲碰見自己的第一任丈夫,她稱其為“蠢材”。在給他買了幾匹賽馬,為他墮過幾次胎之後,終於在 21歲那年與之結婚,並生下了女兒勞拉。這段婚姻只維持了3年。此後,卡門又經歷了兩次失敗的婚姻和諸多羅曼史,但至今依然單身。當《每日電訊報》的記者問她在70多歲的高齡,愛情對她是否還重要時,她反問道:“呼吸對你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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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卡門在紐約的公寓裡堆滿了知名的攝影師為她拍攝的作品,柜子裡,床上,到處都是。問她最滿意的是哪張照片?她回答說:“就像你問我最愛哪個孩子。” 打從心底里,那些欣賞過她,提攜過她,鍛造過她的攝影大師,都像她的慈父,比起她混亂的家庭生活更讓她感到安寧。儘管卡門在工作上的人緣不錯,同自己的女兒卻很疏遠。女兒勞拉如今已50多歲,是加州的一個心理醫生。也許有一個美麗女神般的母親對任何一個女兒來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勞拉說:“媽媽總對我說你有你自己的美,但我怎能相信呢?為什麼我沒有她那樣修長的雙腿和優雅的身形?”卡門也承認:“每當別人讚美我時,她(勞拉)都有一種相形見絀的感覺。 ”母女倆很生疏,聯繫也很少,這對任何一個母親來說都是很痛心的事情。
年逾古稀美麗依舊
當然,再完美的女人也無法對抗自然法則。卡門在37歲那年就為曬傷的皮膚做了磨皮手術,之後也定期要注射硅酮撫平皺紋。現在儘管皺紋早已爬上卡門的額頭,喧囂的過去也逐漸轉化成平靜的現
生活的考驗,並沒有因為卡門已經到了安享晚年的階段而停止。最近,她也捲入了那場舉世矚目的金融騙局,她和納斯達克前主席伯納德·麥道夫多年的朋友關係,讓她成為又一位受害者——她損失了大部分的積蓄。這個男人看起來害羞又聰明,帶她泛舟、郊遊、品酒,讓她把錢放進他的基金,然後那些錢在一夜之間消失了,和眾多受害者一樣。愛情、親情、物質的來來去去,讓卡門的人生像極了一場遊戲。
臨近80的卡門已經目送了不少親人、朋友辭世。作為一個堅定的器官捐贈者,她早就為自己作好了打算,她把令人嚮往的身體看做可循環使用的零件庫:“皮膚也好,眼球也好,有用就拿去,沒用就扔掉。”對她而言與其說是悲痛和失去,不如說是見證生命的最終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