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生不断地对我关于婚姻的文章发出诘问:婚姻真的那么重要吗?人必须要结婚吗? 我以前讨论的更多的是关于人类集体选择的问题,但他的问题是一个个人的问题。既然是个人问题,我们就可以从两个方面来回答这个问题。 当克尔凯郭尔对集体、理念等这些普遍的人类精神现象发出质问时,他强调:我就是那个个人。也似乎试图想还原在人类没有为这个世界命名时的那个诗意的混沌的世界。的确,在那个时候,柏拉图所强调的理念还没有产生,人类还没有普遍的公理,自然也没有普遍的婚姻形式。但自从人类的思维开始影响自身的生活,开始为这个世界命名并逐渐归类的时候,人类就被各种各样的想法分门别类了。集体意识诞生,并且很快就限制了个体意识的蔓延。 在人类学、进化论没有产生之前,几乎没有人敢于说:“我要过一种不同于整个人类的生活,我要和动物一起退回到人类还没有精神生活的那个混沌的时代。”那么,他不但被人类认定为疯子,而且无路可走,他所说的那条路已经被让人绝望的几百万年时光吹没了。 剩下的时光的灰烬。苍苍茫茫。 既然不能,那么,就必须在一个集体化的世界里生存,而这个世界里,到处都是可怕的规矩,到处都是世俗的法则。婚姻法则便是如此。婚姻解决一个问题,性的集体分配。不是按你个人的意愿进行分配,而是按集体的原则进行。你没有婚姻,那么你的很多问题特别是围绕性而产生的一系列的个体因素就会突显出来,令你不安。你的婚姻不是你自己的,而是一个集体的。这个集体有时候看上去只是一个家庭,但实际上是一个社会组织。 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是,你如果不结婚,你就要不断地去恋爱,这些也许没人去管你,但在两个时刻就会有人管你。一个是当你到成家的时候没有成家,你的家人就会管你,因为你的婚姻不是你自己的,而是这个家庭的一件大事。第二个便是你可能会踏入已婚者的家庭,也就是成为一些家庭的潜在敌人。所以社会要管你。 但你毕竟是一个个人,你有自己的诸多想法,很多是与集体社会相抵触的。所以,人类成为你最大的敌人。到底是你要成为人类的一分子,还是你要成为单独的一分子。这是我们在青年时期与社会格格不入的原因所在。 当我们勇敢地从“人类”这个集体中走出来,成为一个与“人类”对立的存在时,用当下的种种观念来判断,我们必然是悲剧,这只是“人类”的视角,但是,当我们用“我”的视角来判断,“人类”则是非法的。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悖论。 所以,怎样来回答我的学生的问题呢? 我只能给他一个选择题,但答案有两个:一个是人类的,一个是个体的。选哪一个是自己的问题。 如果用我们今天的“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这样一种观念来判断他的选择,当然是一种误读。他与这种观念是错位的。但他有什么道理呢?他能自圆其说吗?假如用现有的知识系统来回答,显然他不能。 但他有这样一种愿望。这难道也错了吗? 人类到今天,已经成为地球和整个生命界最大的危险,人类的数量需要递减。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赞赏丁克家庭、不可能造成危害的单身家庭(但这很难)。 更确切地说,若不去伤害那些确定的家庭,我赞赏人们不结婚,去过他们自己的生活。 这样的回答,是一种苟且,也是想给那些“人类”的“对立者”一种追求自我的借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