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吸引眼球的朝鲜使我想起了过去近距离接触过的几个鲜族人。 最早近距离接触鲜族人是在童年,那时候生活在东北,玩伴中有不少鲜族小朋友。 小孩子不懂南朝鲜和北朝鲜之分,却晓得朝鲜人与高丽棒子之别。因为,鲜族孩子们的最大特点是抱团,一人打架,几人帮忙。 打起架来我们汉族小孩总吃亏。 所以,在一起玩得好的时候我们汉族小孩把鲜族小孩叫朝鲜人,一旦打起架来就骂他们是高丽棒子。呵呵。。。
第二次近距离接触鲜族人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的一次国际会议上。 当时我做接待工作,负责安排外宾的吃喝住行。外宾们来自几十个国家。其中有一位是来自南朝鲜政府的男性官员,也有一位是来自日本某大学的男性学者。那个南朝鲜官员大概有四十来岁的样子,那个日本人看上去有六十多岁。外宾的食宿由我们主办方全包。第一次聚餐时,我把他两的名牌放在了一个桌上,而且是邻座。一桌八个人,我也与他们同桌,坐在他们对面。当时不时兴自助餐,等七碟子八碗上齐后晚饭就开始了。那位日本学者刚拿起筷子要夹菜,我突然看见南朝鲜官员用自己手中的筷子快速地敲了一下日本学者手中的筷子。南朝鲜人在做这个动作时目光是直视的,看都没看哪位日本人。日本学者默不作声地放下筷子,也是目光直视,看也不看哪位南朝鲜人。南朝鲜人做完这个动作后自己就去夹菜了。等了一会,日本学者才开始吃饭。因为此事,我被头儿训了一通。
三十年前来美国后再次有机会近距离地与鲜族人接触。当时,我家住在北部某大学校园的国际学生公寓里。公寓楼的左邻右舍都是来自于亚非拉的朋友,其中有几户来自南朝鲜的鲜族人。我在这里之所以用“鲜族人”这一称呼是因为每次问他们是哪里人时他们总是回答鲜族人。 如果你不继续细问是南朝鲜还是北朝鲜的话,他们自己不会主动告诉你是南朝鲜人。这些鲜族人家中有一家的男人姓朴,他在德国获得博士学位后回南朝鲜做了几年大学教授。我们到美国那一年他也到美国来做博士后。多数鲜族男人脾气倔,总是挂着个斗鸡的脸。朴先生比较沉默寡言,平日里带人接物也比较温和。朴太太在南朝鲜经营一家花店,喜欢聊天,当时是来美国陪读。他家有个孩子与我家孩子年龄相仿并经常在一起玩。因此,两家大人也经常聊天。
有一次聊天时聊到中国的改革开放和市场商机时,朴先生没有说什么,朴太太倒是聊意兴浓。朴太太说她父亲原是南朝鲜某市的警察。中国改革开放初期,她父亲辞去公职,到中国东北去做生意。在中国钱好赚,十几年下来,他父亲的生意风生水起。我告诉她说,中国改革初期,人们没有经商观念和经验,生意好做一些。随着时间的发展,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聊着聊着聊到了北朝鲜和北朝鲜可能出现的开放和商机。朴太太说北朝鲜人还比较傻,不会做生意。她不要错过这次机会,要去北朝鲜大捞一把。她越说越兴奋,好像已经看到了那桶金子。我附和着,抱怨金日成家族独裁,给北朝鲜人民造成很多痛苦。朴太太表示赞同,顺着我说。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无声的朴先生突然呵斥朴太太,不让她再继续数落金家的不是。朴先生的表情非常难看,在我这个外人面前一点也不给朴太太留面子。呵斥了朴太太后,朴先生又转向我,很严肃地对我说:我们很感激金家! 听他这么说,我感到很迷茫。看到我迷惑不解的表情后朴先生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怎么说,是他们保住了北朝鲜的自立。
朴先生和那个南朝鲜官员的所做所思确实出乎我的预料,对我触动很深。是啊,一个族群的内在向心力精神是其融合和自立的支柱。如果不培养这种向心力精神,而是像没爹的孩子到处去找爹以充当靠山,那是难以真正自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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