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发表于【财经】
1.银行挤兑席卷西班牙 银行挤兑现象似乎要摧枯拉朽的摧毁整个西班牙的银行业。今年7月西班牙的国内存款总额创纪录的减少了5%---统共750亿欧元的存款逃离了西班牙。8月份，银行挤兑现象继续，西班牙的国内存款总额减少了1.1%---即170亿欧元。 货币流动理论专家们都知道银行挤兑意味着什么。美国的第一次大萧条中相当大一部分经济损失就是由银行挤兑造成的。在1970年至2007年间，全球重大的银行业危机中，银行资产重组的成本平均是6%的GDP,危机管理相关的财政成本是13%的GDP，在危机最初的四年经济产值的损失平均是20%的GDP。 在西班牙银行业危机得到彻底控制之前，GDP增长和降低债务负担都纯属意淫和空谈。 2.ECB舍我其谁的救市行动 如图一所示，今年的西班牙银行存款外流是自2009年以来最厉害的，而从图二中我们可以看出，与此同时，欧洲央行(ECB)的借贷（MRO和LTRO)对西班牙银行资产的占比也迅速攀升。这也就是说西班牙银行业处于史上最严重的失血状态，失血量如此巨大，唯一能够海量供血救得卿卿性命的血库就是欧洲央行(ECB)了。 实际数据也证实了ECB已经成了西班牙银行业最后的救命稻草：西班牙银行于今年8月向ECB借款4120亿欧元，7月份借款4020亿欧元，这已经接连打破了历史记录，要知道去年8月西班牙银行仅向ECB借款820亿欧元。 
图一：西班牙存款总额每月的年度同比 
图二：欧洲央行融资对西班牙银行资产的占比 3.持续恶化的宏观层面 从宏观层面来看，西班牙的银行业危机仍有继续恶化的趋势。今年第二季度，西班牙的房价与去年同期相比跌幅达到14.4%，是2007年房地产市场泡沫破裂以来下跌幅度最大的一个季度。房地产泡沫破灭给西班牙银行业带来了1840亿欧元的被收回的抵押房产和坏账。此前西班牙政府向ECB申请了1000亿欧元的银行业救援基金，这个天文数字数目现在看起来显得相当谦虚。与此同时，西班牙的失业率已经突破了25%，年轻人失业率更是突破了50%，西班牙已经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欧洲的失业率冠军。坏消息似乎接踵而来，根据西班牙银行业压力测试的执行者Oliver Wyman咨询公司的数据，西班牙的GDP今年将萎缩4.1%，明年将萎缩2.1%。 在这些因素的发酵之下，西班牙的公共债务对GDP占比在今年第二季度升至75.9%，而第一季度这个数值是72.9%。也许有人会乐观地说，这个数值虽然是西班牙1990年12月以来的最高纪录，但是仍低于欧盟平均水平。只是这些人乐观的太早了，一旦西班牙完全接收了1000亿欧元的银行业援助金，这个数值将突破90%。如果不光是银行业，而是西班牙作为一个主权国家整体寻求ECB,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援助基金（全面救援），那么这个援助基金的规模将达到3500亿--4500亿欧元之间（根据JPMorgan的数据）。那个时候西班牙的公共债务对GDP占比将大举突破100%。 4.巨大的资金缺口 而从西班牙的现金流来看，西班牙正面临流动性枯竭（说白了就是快把压箱底的钱都用尽了），除了要求全面救援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出路。西班牙发行的债券需要用来偿付已存在的债务，然后剩下来的才能用来偿付经常账户赤字，最后还得为银行业资产重组注资。从图三可以看出，西班牙在未来两月将有超过400亿欧元的成熟债务需要再融资。所以西班牙的现金分身乏术，远不够用。与此同时，西班牙国债的收益率也随时可能跨越7%的死亡线，西班牙首相Rajoy声称目前6%的收益率都难以维持，更遑论7%。在这个需要钱来救火的时候，又爆发了本文开头提到的有史以来最严重的银行挤兑现象，海量资金逃离西班牙。西班牙最多只能撑几个月，弹尽粮绝就必须寻求全面救援。 
图三：西班牙的债务状况 目前种种迹象表明，西班牙已经踏出了走向流动性枯竭最坚实的一步，那就是融资抵押物的枯竭。根据对西班牙央行资产负债表的分析，西班牙央行的紧急流动性援助（Emergency Liquidity Assistance，ELA）支出从6月的2百万欧元激增至7月的4亿2百万。ELA支出的激增证明更多的西班牙银行已经耗尽了可用来融资的抵押物。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什么是ELA：欧洲央行并不是一般的央行，它由17个成员国家的央行组成，这些成员国家的央行拥有极高的自治权力。而这自治权力最重要的体现就在于各国央行的ELA。当成员国发生严重的债务危机，无法进行融资的时候，借贷方（如商业银行）可以用ECB或市场无法接受的抵押物（比如EFSF债券）向央行（比如西班牙央行）借贷。在目前ELA可以直接由成员国央行执行，不需要欧洲央行的批准。成员国央行将从欧洲央行得到现金，而EFSF债券之类的抵押物就转移到了欧洲央行手里。 也就是说许多西班牙银行已经没有符合ECB要求的抵押物去向ECB借钱了，这个时候西班牙央行就动用了ELA。根据全球最大对冲基金Bridgewater今年七月的研究报告，整个西班牙银行业大概只有几百亿欧元的合格融资抵押物，而今年8月西班牙银行就已向ECB借债4120亿欧元。有一个讽刺ELA的笑话，说耗尽了市场可接受抵押物的西班牙银行很快就要用芝士，绵羊和橄榄油做抵押物向西班牙央行申请ELA款项了。 5.全面希腊化的未来 西班牙似乎正在全面希腊化。为了帮助西班牙憧憬一下接受全面救援的前景，让我们来看看希腊这些年来的艰辛路程：在2008年--2012年间，希腊的GDP萎缩了20%，今年第一季度希腊的GDP比去年同期萎缩6.5%，第二季度比去年同期萎缩6.2%。大萧条在希腊肆虐了整整五年，似乎远未到尽头。严重的失业和减薪使得收入税锐减，大量企业倒闭使得增值税等税收收入锐减。打个比方说一个负债累累的人减轻债务负担的最佳方法不是降低支出，而是增加收入。但是ECB,欧盟和IMF强迫希腊执行的紧缩财政方案更加加重了失业率飙升和企业破产的沉疴，严重压缩了国家的税收基础，一个创收无门濒临破产的政府如何奢谈降低债务负担？！今年七月底，已经没有合格抵押物从市场和ECB融资的希腊银行业总共向希腊央行借贷了ELA款项1063亿欧元，比6月份的数值增加了72%。而ELA前面我们已经解释过，其实就是ECB通过成员国央行间接进行的量化宽松，属于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行为。希腊实际上已经破产，但又没有破产，就像一个患了绝症的人却没有权利安乐死，因为安乐死与否的权力在ECB,欧盟和IMF的手里。已经破产而不能破产简直就像是一具僵尸，这就是接受全面救援数年后的希腊，全面救援附加的紧缩财政条款俨然是一剂制造主权国家僵尸的恶性毒药。这会不会是西班牙的明天？这会不会是西班牙死撑着不接受全面救援的原因？西班牙倒下后，意大利能撑多久？欧元区会不会成为僵尸帝国？ 作者：公民经济学家吴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