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漂

6）遲到的美女
美女常常遲到，也有權利遲到。好像不遲到，不足以體現她們的特別與特權。
好美的女孩兒！無端和蕭蕭立刻同時喜歡上她了，她們倆都是那種“相信第一眼”的人。
有一種女孩兒是男人喜歡女人討厭的，還有一種是女人喜歡男人反感的，而這個女孩兒應該算是無論男人女人，都喜愛的一種。

淡妝長發，亭亭玉立。膚色白淨，配一身羽綠色水彩真絲長裙，樣式簡捷別致，熨燙得光潤平滑，沒有一處額外的皺褶，沒有一條多餘的做縫，顯然質地精良，做工考究。一個簡單的絲綢小手袋，一頂荷葉邊寬沿兒太陽帽，一幅寬邊墨鏡。沒有佩戴任何裝飾品。

女孩兒優雅地就坐，牆輕輕地幫她推進椅子，配合相當地嫻熟而默契。
無端不由自主地想：真的與牆很相配。

女孩兒的第一句話：“非常抱歉，因為有事遲到了。”聲音清越動聽，令人身心愉悅。
無端盯住她長長密密的睫毛，幾乎忘記寒暄。
“想必你就是那個莊周夢蝶吧，經常看你的旅行日誌，很喜歡你的寫作風格。”女孩兒對無端微笑着說。
“噢，哪裡，隨便寫寫而已，能夠有人欣賞讓我很欣慰，謝謝。請問你喜歡那一篇呢？”無端慌忙應答。
美女立刻興奮地接道：“很多啊，象《慕尼黑童話遊記系列》、《以色列聖地行》、《夢中的羅馬假日系列》、《巴黎，永遠的情人》，你的文章簡潔流暢、生動幽默，我特別喜歡讀。
最喜歡那篇《欣賞美麗的自己》。原來我也是常常為自己的小缺陷苦惱，看過之後發現其實我有很多令別人羨慕的地方，一下子就快樂了好多。所以，我喜歡常常去你家參觀，但是從沒留下過‘腳印’。”
無端：“其實，寫歸寫，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一時的感慨。”
牆：“多虧你們一個寫出來，另一個又看到，否則我可能一輩子也沒機會找着周小姐呢，謝天謝地。”
無端和蕭蕭奇怪於他們如此的坦誠。

女孩兒似乎看懂無端的眼神，道：“我叫趙琦語，是琦旋的妹妹。難道他還沒有介紹？”
無端：“真的嗎？我們當你是他的女朋友呢。沒想到他居然有這麼漂亮的妹妹。”
琦旋：“難道我不夠漂亮嗎？第一次有人用這種方式稱讚我。”
琦語：“謝謝你，周小姐。他像媽媽，我更像爸爸。不過我們還是有相似之處的。”
蕭蕭：“是呀是呀，通常都說夫妻像嘛，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儘管是單眼皮，趙先生還是挺帥的，笑起來尤其可愛。”
琦旋：“有道理，蕭蕭的話很受用。改天請你法式大餐，潦表謝意，一定要賞光。”
蕭蕭：“好呀，不能反悔，起碼也得去北京飯店那種檔次的地方。”
琦旋：“沒問題，去哪裡由你們來定，也不必騎馬（起碼）去，我負責開車接送，如果選在國外，簽證和機票我全包了。請留個電話，我們隨時聯繫好不好？”說着當真找起紙筆來。
無端和蕭蕭被逗笑了，氣氛慢慢融洽了很多。

無端：“不必那麼麻煩留電話，若是真心誠意想請客，那有何難？她在世紀博客網上叫做‘易水寒’，你把她加進好友名單不就可以隨時聯繫啦？”
琦旋：“河南（何難）有什麼著名的地方適合請客嗎？我只知道河南有個少林寺很有名。”

琦旋已經掏出了一支精美的萬寶龍筆，在桌上找了一張茶葉廣告推給蕭蕭。蕭蕭看了無端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在紙上留下手機號碼。
無端心裡恨她太輕率，便扭頭與琦語交談起來。
琦旋接過號碼立刻用手機撥打，結果對方是一個帶口音男子，罵一句便掛機了。
無端立刻明白了蕭蕭的用心，只可惜被識破了。於是趕緊解圍道：“蕭蕭總是這麼粗心，又寫錯了吧？”
蕭蕭馬上接過去：“有可能，再讓我看看。”
琦語笑笑說：“自己的手機號總是最不容易記住的，不如你直接撥我哥的手機，讓他自己存一下好了。”
琦旋：“好主意。我的號碼是……”
蕭蕭無奈只好用自己的手機撥號，琦旋的手機立刻響起一段優美的和弦，他看了一眼道：“還不算太粗心，其實只錯了最後一位數字而已。”隨後存起來。“周小姐是否也願意......？”
無端：“抱歉，手機是公司給配的，而且我經常不帶着。需要的話，網上可以聯繫。”
琦旋：“沒關係，希望常來我家看看，你會不斷有新驚奇發現的。”
蕭蕭：“不過你第三個驚奇在哪裡？”
琦旋：“對不起，還沒準備好，下次一定帶來，算我欠周小姐的。”
琦語：“我來做擔保，下次一定讓他補上。”
無端心想：難道還會有下次嗎？

接下來，翻看了趙琦旋筆記本里的部分照片，拍攝水平相當專業。同時隨便聊了一些慕尼黑的趣事，四個人特別具有共識的是奧林匹亞公園的女騎警，簡直太酷了，本來德國人就高高壯壯的，騎在白色的體型超一流的高頭大馬上，那組照片拍得帥極了。

無端隨後發現原來琦語就在慕尼黑讀大學，琦旋經常去看望妹妹，他們倆也都非常喜歡那座潔淨安寧的城市，難怪一見面就感覺很投緣。
無端：“據說，慕尼黑二戰後被炸成一片廢墟，現在的古建築都是按原樣重建的，當時政府徵求市民的意見，是建一座現代化新城呢，還是恢復原有風格，結果市民們選擇了後者，事實證明他們的選擇很明智。”
琦語：“不錯，現代化城市缺少文化底蘊，建在哪裡都可以。而古老的建築是有靈魂的，讓人有歸屬感，時間越久越有魅力，就象我們的故宮、天壇一樣，只可惜我們不夠珍惜。”
蕭蕭：“還是國家不夠富有，維護不起。”
琦旋：“德國人儘管給人古板、傲慢的印象，但還是很令人佩服的一個民族。德國二戰後是從一片廢墟上重建起來的。當時聯軍炸毀了幾乎所有的城市，只有海德堡得以倖存，因為聯軍中有百分之七十的軍官將領都是那裡畢業的。你看現在的德國依然還是很強大。”
無端：“不過，即便你語言再好，永遠也不會溶進他們的文化里去，就像外國人即使中文再流利，也理解不了我們所有的笑話內涵一樣，文化是溶在血液里的。”
蕭蕭：“別說外國人了，我們南方和北方的文化都不相溶，上海、四川的喜劇到北方根本沒有多少共鳴，而《編輯部的故事》也只在北方才那麼受歡迎。”
無端：“我父母就不喜歡。”
琦旋：“所以，地域的差異決定文化的差異。你們在這裡呆長了，是不是想回家？”
無端：“再貪玩兒的孩子，累的時候也會第一個想到的是：回家。不過，我們還沒玩兒夠呢。”
蕭蕭：“對了，你們家在哪兒？”
琦旋：“四海為家，我喜歡所有有魅力的地方和人群，可能上輩子是個流浪行者。”
琦語：“周小姐在網上有一句話我特別喜歡：因為害怕迷路，我只好選擇站在原處。看樣子，你是個很有思想的女孩子。”
無端：“現在有思想的女孩兒不時興了，大家喜歡標新立異的女孩兒，越沒譜兒越吃得開。對了，差點忘了，那個謎語的謎底是什麼？”
琦旋得意洋洋：“天作之合。”
蕭蕭和琦語在一邊沒有明白。
無端：“噢，是這樣。明白了，二人：合之作天。挺有意思。”

天色漸晚，無端她們起身告辭，並且堅持不要琦旋開車送。
琦旋沒再堅持，到門外叫了一輛出租，目送無端和蕭蕭帶着那隻新酒杯上車離去。
琦旋：“說說第一印象。”
琦語：“很乾淨、很別致。”
琦旋：“我把這看成對一個女孩子最有價值的點評。你不覺得她的眼神很奇特嗎？”
琦語：“看來你和爺爺的品位真是很像啊。”
兄妹相視而笑。

“慕尼黑啤酒”曾經在博客的一篇公開日誌里寫道：
乾淨，是一種精神層面的純潔，是深入骨髓的清爽，是美的最高境界，奢侈到想象的及至。
別致，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其中天然的智慧多於刻意的優雅，是無法效仿和修飾的自然神韻。
而它們都與財富和美貌沒有必然聯繫。
比如，張曼玉就可以用乾淨和別致來形容。

無端和蕭蕭在車上沒怎麼說話，司機好像剛剛吃完蘋果，車上一股水果香味兒。
無端說：“這蘋果香味兒真好聞。”
司機立刻高興起來：“我每天喜歡在車上放一袋水果皮，這樣比空氣清新劑好聞多了，還不用花錢。”
無端：“您還挺用心的，這車裡也收拾得很乾淨，看來您生活得很有滋味兒。”
蕭蕭：“你沒看見車上多了一顆星星，這是‘的士之星’。”
無端：“難怪。打您車的人一定很多吧？”
司機師傅：“還行，比一般的車稍微好一點兒。”
蕭蕭：“夜裡拉活兒是不是很不安全。”
司機：“還可以，就是有一次可是把我給嚇着了。有一天夜裡，夜深人靜的，在一個僻靜的路段兒上來一個女的，她坐在後座一聲不響，第一句話冷冷地說：我生前也特喜歡吃蘋果。我嚇得不敢回頭，也不敢問她去哪兒。她第二句話是：現在生完孩子反而不喜歡吃了。”
過了幾秒鐘，無端和蕭蕭一起放聲大笑起來。

到了合租的住處，正要付車錢，司機笑着擺手道：“不用，剛才那位先生付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