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利尔行(五)红叶情缘
野樱
原本以为从蒙特利尔原路返回新泽西将是毫无新意的沉闷旅行,想不到大自然
在我的归途中,奉上了一顿视觉盛宴。
一入 Adirondack Park,一幅出神入化的杰作就展现在我的眼前,层层山峦全部
被姹紫嫣红所覆盖,由于树种,海拔的不同又呈现出不同的色彩,由墨绿淡黄
到金黄赭红,鲜红暗紫,在重峦叠嶂间尽情地铺洒开来,此时,淡蓝的天际几
抹白云,带点烟灰的勾勒,活脱脱一幅水墨丹青长卷,而大地山峦则覆盖着浓
油重彩的油画。
我深吸一口气,噢,天呐!又有谁能描绘出这山林间清澈芬芳,沁人心脾的气
息呢?
北美枫树品种中,最著名的是“糖枫”,它的树汁含糖量高达3.5%,可熬制香甜
的枫糖浆。
枫糖浆的来历有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北美印第安部落的酋长,每天打猎归来
都会顺手把手中的石斧劈叉在家门口的大树上。某个三月的早晨,那棵大树开
始慢慢地从斧子砍伤的缺口处流淌出汁液,正好滴进了树下的一个木桶里,那
是酋长的妻子每天打水用的。当天,酋长的妻子就用桶里的“水”做晚饭,没想
到做出的晚饭特别香,还带有一种特殊的甜味,从此,北美的印第安人发现了
树里流出的汁液可以提炼出糖浆,而那种树就是我眼前这一片片鲜红欲滴的的
糖枫林。可每当我品尝这香甜如蜜的枫糖浆时,总有一种愧疚感,那是从枫树
伤痕里流出的泪,是另一个生命的精华,难道我们真的必须向自然索取那么
多吗?
最早爱上枫叶是缘于杜牧那首著名的诗《山行》: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住在新泽西老宅的时候,发现房前园后有很多高大的枫树,每当深秋,
嫣红满枝,草坪上车道上落了厚厚一层,刚开始觉得好美,后来发现这
厚厚的一层叶子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为了保持社区的整洁,我每隔
几天,就得忍受着高分贝的噪音,手提小型鼓风机,把叶子从草丛间车
道上吹到路沿,堆成一大堆,等着镇子里的车子来收。
面对着半人多高的叶子堆,所有的诗情浪漫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是
揉揉疼痛的双肩,抬头望望枝丫间随秋风瑟瑟发抖的残叶,巴望着它们
早点落个干净。
原来,欣赏美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奢侈在心境啊!
此刻,看着眼前这美丽的红叶,我突然有停车下去摘一些的念头,但很
快又打消了,这些红叶是属于这片枫林,属于这些群山的,离开了这里,
它们和路边随风飘落的叶子有什么不同?
我盘算着回家后,在门前石阶上挑几片最红最美的,夹在信里寄给年迈
的父母,我想,他们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