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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年輕時光是在農村度過的,那時還是人民公社時代。初干農活兒,苦和累的滋味真是常人所無法承受的,不過正如大隊書記常說的,冷丁幹活兒指定累挺,順過架兒就妥妥的了。在適應了農村生活和體力勞動之後便有了餘暇尋求別樣娛樂,以舒緩枯燥、單調、沉悶的鄉村生活。於是,收音機成為近乎唯一的選擇。
那時我們那兒沒有通電,使得大型的無線電收音機根本派不上用途,唯一可行的是使用電池的小型半導體收音機,正好我手頭就有一部,剛好用得上。我那部半導體收音機屬於雙波段,靈敏度也比較好,也許是窮鄉僻壤的緣故,干擾小,聲音清楚悅耳。那個時代既沒有舒緩的樂曲,也沒有動人的故事,只有激昂慷慨的進行曲和激越昂揚的批判稿,而新聞聽起來總是使人提不起精神來,因而收聽境外廣播就成了調劑官樣文章和樣板戲唱腔的最佳佐料。然而這種行為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各種帽子、棍子會隨時不約而至,因此須小心再小心。
何謂“敵台”?一般有兩種解釋:其一為大陸居民收聽到的大陸以外漢語或者外語廣播;其一為古代城牆上用於防禦的突出建築。我所說的,顯而易見是前者;對於後者,在偷聽這個意義上也可勉強附會成“欲圖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大概由於周邊是曠野且處於反修前哨之地,莫斯科廣播電台的播音用中波就可收到,其清晰度堪比本地廣播電台。雖然我們這嘎猛批蘇聯修正主義、社會帝國主義,但是人家那裡的開始曲依然用《莫斯科北京》這樣歌頌中蘇友好的曲調,很是奇怪。雖然如此,但它廣播內容卻很少不攻擊“友誼之邦”的,記得它有個話劇節目是嘲諷我們三年困難時期的,有句台詞說:“小張呀,看你面黃肌瘦的!”就是這句蹩腳漢語,成了我們小夥伴之間相互調侃的慣用語。
同樣能用中波收到的還有朝鮮平壤電台的廣播,儘管平淡無奇,但它高度民族主義腔調還是令人印象深刻,其國歌《愛國歌》又稱《晨光把祖國江山染成金》旋律低沉和緩悠長,確表現其民族性。
其實,我和我的小夥伴們對於這兩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廣播不太感興趣,因為他們與我們有太多的相似之處,聽與不聽差別不大。我們所感興趣的是另類廣播,是那種被“我們”所指責、批判、攻擊以至於要它們遁形的電台,這也許就是逆反心理在起作用吧!這裡面英國廣播電台最受歡迎,可能是它的播音方式富於個性化特徵,普通話極好,語調平和,聽起來親切、溫暖,特別是立場公正,既有批評、指摘,又有誇讚、頌揚,使人覺得中立且人性化。至今我還記得它每日的開場白:
“這裡是倫敦英國廣播電台,本台歡迎遠東及東南亞聽眾收聽本台的中文節目,剛才報時信號最後一響是格林尼治標準時間22點30分。”
前面說過,偷聽“敵台”是冒險行徑,隨時都有可能因忽視而被擒。有一次收工後,小夥伴們個人忙個人的事,我旋開半導體收音機,對準BBC波段,開始了“每日一聽”。當時正在轉播第7屆亞運會,其播的送國歌由於配器的不同,聲音有些異樣。這時,門突然被打開,大隊書記突兀地現身在屋裡,大伙兒一陣錯愕,而收音機依然在播放。
“啥呀?咋破瓷喇聲!”書記邊問邊走到炕沿,隨便地倚在捲起的被窩摞上,隨手拿起一張舊報紙,又問:“啥台?”
小夥伴面面相覷,手足無措,其中一個隨口說道:“蒙屬,蒙屬台!”當地將蒙古稱之為“蒙屬”,“蒙屬台”意指內蒙古廣播電台。
書記“奧”了一聲,繼續看他的報紙,大傢伙兒心裡也都“奧”了一聲,終於化險為夷。
偷聽“敵台”有效果嗎?答案是肯定的。上世紀70年代“我們”的副統帥折戟沉沙,過了很長時間,消息才一級一級地傳達下來,到達我們這邊“黃瓜菜都涼了”。但是,這之前我們已然知道得一清二楚,當然表現得處變不驚、泰然自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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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評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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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留言!那個時代只得如此,而不似現在諮詢發達到根本毋須偷聽、偷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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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康樂園小夜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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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時間:2014-07-01 08:19: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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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聽敵台,收聽反動電台,很60-70年代的術語呢。
握手。
我當年也是偷聽敵台的份子之一,不時聽美國之音、澳大利亞之音、和香港好幾個電台,鄧麗君的歌就是從香港敵台首聽的,還有甲殼蟲樂隊的歌,干擾電波比較強,效果並太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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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嘎拉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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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時間:2014-07-01 02:26: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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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的回憶。俺也是能村銀。記得有一個紅旗廣播電台。內容最反動。干擾也最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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