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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下的小鬼儿(上-20)
   

        两个月以后,顾头儿宣布只要你同意去东北军垦建设兵团,凡是六九届以上的学员儿全部可以放走。学习班儿一下子走了多一半儿,七零届不让去。       

        我一听说六九届的毕业分配全部分到东北军垦,一想柳云肯定也得去东北。我马上去找顾头儿,说我也要去东北军垦支援边疆建设,开垦北大荒。但他始终没回答我。贺大头来接他们这些去军垦的人走时我恳求贺大头让我也去。

        “你是响应党的号召去为开垦北大荒做贡献?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看你是想和云儿‘奔向那渴望的天堂’吧?你做梦去呗!甭说你是七零届的,你就是六九届的我也不会让你去。和你的云儿就此再见吧您!”贺大头嗍着牙根儿不无嫉妒地说着。临走又给我一句:“你看林杨他们直到毕业分配定了我才来接他们吧,你呀,也等着毕业分配下来我再接你吧!”说罢扬长而去。

        看着他得意的背影我恨恨地想:贺大头,你会有报应的!

        柳云,我不能随你而去,我将抱憾终生。

蓝天上那朵洁白的云儿,

你为何飘向远方?

我想紧跟你的脚步,

悄悄细语,

随着你翩翩地舞姿,

低声欢唱。

风儿吹散了你,

你东奔西跑无处躲藏。

我恋恋不舍,

为你忧伤。               

雷电击打着你, 

你颤颤唯唯无力反抗。

我羽翼未丰,

无法抵挡。

风暴冰雹摧毁了你,

你支离破碎魂飞魄荡。

我鞭长莫及,

方寸无章。

云儿有聚有散,

为何你散而不聚几尽消失?

让我空举两手,

双目茫茫。

远方的云儿啊,

让我们两颗诚挚的心

共同祈祷,

回来吧!

那曾经照耀着我们

                                                光芒四射的——

太阳。

        我决定在她临行之前,看上她一眼,给她哪怕是一丝的安慰。在此之前,还没有人敢从学习班儿跑过。并不是不好跑,是不敢跑。抓回来后这顿打你能抗得住你就跑,除非你保证永远不被抓着。这时的我没有什么敢与不敢,而是选择什么时机最好,我选择了晚上。

        这天夜里十二点左右我起了床,穿着本来就没脱掉的衣裳向厕所走去。沿路看到所有屋子的灯都已熄掉,便加快了脚步。一进厕所看里边儿没人,转身出来向墙上翻去。跳起后左手扒住墙头儿,右手扒住墙檐儿,牵引全身向上,右脚抠住一个墙缝儿左腿跨向墙头儿。啪,哗啦啦,左手扒的那块砖不结实掉了。我人也摔了下来,吓了一跳。向顾头儿,仇头儿窗户望去,还好,没惊动他们。我再次爬了上去,跃入墙外的荒野中。有两条路,一条是向北沿着野地一直走到北医三院,一条是沿着院墙向南就上了花园儿路,向东两站地就到柳云家了。向南往东拐后要经过体师大门儿,有点儿危险,可向北走太远了。一想这大半夜的谁还在大门口儿站着呀?便向南走去。刚走到路边儿,从树后和院墙拐角儿处的荆棘丛里窜出五六个人来,把我围在中间。顾头儿拿这手铐得意地说:“就知道你会走这儿。”

        他们把我铐上往回走,不时地踢打着我,顾头儿还说:“要不是我正在上厕所,当时就抓住你了。”

        他在厕所里?不可能啊!我心里在想他是怎么看到我的,在哪儿?决不是厕所。

藤条竹板儿雨点儿般地落在我光着的脊背上,我咬着牙不出声儿。心中暗想,今儿夜里只要打不死我不明儿晚上还要跑。只是明儿一早柳云就要走了,看不到她了,想到这儿心中不免酸楚起来。就让这“肉丝炒面”为她送行吧!

柳云,虽然我没能见到你,不能当面儿把这首心中的诗交给你。但是在你走前的一刻我想着你,让老天告诉你:我爱你,永远爱着你!

        这“肉丝炒面”刚吃完又给我上了一顿“竹板儿炒肉”,来回吃了几顿,一直到了天亮。仇头儿他们打累了,才算告一段落。我后背全烂了,但从始至终我没觉得疼,只是心痛,为柳云而痛。

        学员们受着非人性的对待,自己也做着非人性的事儿。在这个大染缸里,人人从单一的犯罪或是错误练就了一身的本事,成了十八般武艺样样儿精通的大侠。处心积虑的准备着大干一场,来弥补在这里受到的侮辱与损失。有一次,竟然除了女人和个别五十以上的男人,其他人一夜之间全跑了, 那是一九七零年的春节。

        三十晚上,仇头儿宣布:“为了过年把你们当人看,今儿晚上可以不学习了。吃完晚饭后自由活动。”

        噢——大家都叫了起来,就像死刑犯得到了赦免。我们几个岁数小的更是兴奋,因为我们可以跑到小树林中那小土丘上去玩、去跳、去唱了。自从六九届以上的都去了东北后,二十岁以下的人就十几个了。就剩我和蓝平、小凤,濮老二,小地主儿,嘿儿篓子(他有严重哮喘),杂毛,二狗逼、年国培、黄红运,袁思归。还有就是白毛国子,他是六九届的,因有哮喘病,怕到东北那么冷犯病没去。杨白曦是六八届的,但他是个混血儿,还没定国籍所以没去。再有就是铁牛儿和小路儿他俩二十多岁了,是临时工不可以去。

        晚饭后,我们都跑到了足球场后边儿的小树林里。

“抽烟,抽烟。”蓝平拿出一合儿“大前门”挨着个儿地发,到我这儿我说:“不抽。”

        “你哪点儿都好,就是有点儿不随大流儿。平时夜里偷着抽你不抽也就算了,今儿大过节的,我特意弄了盒儿好烟,你就抽一颗,给哥们儿点儿面儿。”

        我想也是,便接了过来。蓝平一边儿给我点上一边儿说:“哎,这还差不离儿。”

        前天下了一场好大的雪,还没融化,像一床大白棉被盖在了大地上。我抽了几口“大前门”,也没往进吸,觉得辣辣的挺呛人,就扔在了地上,还用脚踢了点儿雪盖在了上面儿。

        “过年了,你想家吗?”我问蓝平。

        “想有什么用啊。你想呀?想也回不去,甭想这些。”蓝平好像真不想。

        我却站在这雪地中想起小时候和哥哥弟弟一到下雪后就在院儿了蹦呀跳啊的堆雪人儿,高兴地和院儿里的孩子们分成两拨儿打雪仗。如今就弟弟一个人在家中陪着妈妈,他们这个年怎么过呢?

        荒凉的东北境,你为何这样寂静,我含着热泪着站在那山北的高原仰望着我的家乡------

        蓝平站到了小土丘上,用他那清脆高昂未变声的童音唱出了他心中所想。

        亲人啊,我日日夜夜想念你,从夜晚直到天明,为了你啊亲人,流干了我的眼泪哭湿了我的衣衫------

        我们都站在了土丘上,和着蓝平诉唱着对亲人的想念。

        凄凉的歌声无力的向月儿飘去,被月光送回皑皑的雪地上,但它不甘埋于雪下,又随着被白雪返回的月光挣扎着飘到了空中,传向远方。这里也有我的心声,不知妈妈能否听到,不知柳云能否知晓。

        我在学习班儿学到了许多我以前没听到过的歌儿,有些歌词可能被小流氓儿们篡改了,从歌儿的旋律上看作曲者不可能为这么低级下流的言词配出这么抒情的曲调儿。白毛儿国子最爱唱这样儿的歌儿。但也有许多歌词很好,如[囚词][秋水伊人],大多是一些忧伤的歌曲。[拉兹之歌]似乎欢快一些,实则是故作欢快来自我安慰,反而更在悲伤的基础上又添有主人公迷茫酸楚的苦痛。

       这些歌儿在当时都是禁唱的,如果在社会上谁要是敢唱这样儿的歌儿那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不是神经病就是不想活了。

        我常常这样想,流氓是中国那个年代最早反“文革”反“红色一统”反“人文一色”的先锋。不信你可以回味,每一种时髦儿服装的兴起,每一句流行语言兴盛于社会成为大众的公语,每一种娱乐游戏的推广,每一首歌儿,每一种舞,凡此种种追朔其最早的倡起者都是流氓。人们口中骂着流氓,行动上却不由得向着流氓迈进,只不过他的缓慢度,他的频率适和了社会的进展,当他已具备了流氓的条件时社会已不再称之为流氓了,甚至在提倡或说在宣扬。而倡起者早被初期的大众洪流所淹没了。逆反心理使流氓们自觉不自觉地走向了大众的反面,更多地用损害大众的行为来报复社会了。

        歌声停了许久,大家谁都没有话,每一个人眼里都闪着泪花,有的还背过身儿去擦掉眼中的泪水。到底还是人,尽管平时都摇头晃脑的以玩世不恭的玩主面目出现,对情感有意躲避排斥,个个儿装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硬汉。上天造就人时就给了你思想,情感,极力地掩饰只是怯懦的表现,怎能改变人性的本能呢?

        今晚,我一定要去看看妈妈。

我直奔围墙纵身翻上墙头儿,骑在墙上对大家说:“我不想在这儿过年,你们谁愿意到外边儿去过年就和我一起跑吧!”

        “等会儿我!”蓝平飞也似的冲下土丘向我跑来。

        我伸手将他拉上墙头儿,我们俩同时向外跳了下去。啪啦,掉了个东西,我急忙拣起,这是我用硬纸板做的一个小夹子,里边儿夹着我写给柳云的诗。回头看时,所有的人都纷纷翻过了院墙,只是没见到杨白曦。对,他不能跑,他的长相儿注定他不出二十四小时准被抓回,除非他找个洞扎在里边儿永远不出来。

       要说他进学习班儿也是够冤的。他爸爸是师范大学教授,妈妈是他爸留学时在芬兰认识带回中国结婚的。说他是混血,可完全是个老外的样儿。高鼻梁儿深眼窝儿,蓝眼睛黄头发,长得很漂亮。他从小学习就很好,小学早上一年还跳了一级。文革时不能上学了就在家里看书,他最爱看[红楼梦]。我不知他是否是因看四旧书籍进的学习班儿,总之他不偷不抢也没打过架。他刚进学习班儿时让我们学校的红卫兵头头儿“六六六”(因打人狠得的雅号儿,这“六六六”是毒耗子的药名儿)给打得不轻。他妈妈跑来看他被打成这样儿又不会讲中文就用一只手比着三然后又用另一只手伸出个五嘴里用生硬的中文说“三八,三八”,那意思是要红卫兵学“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别打他儿子。“六六六”对着他妈妈的脸噗地啐了一口唾沫说:“去你妈的外国鸡,少他妈和老子讲这个?”

        把她妈妈吓的骑上车就跑了。不知道后来回芬兰时把没把红卫兵烙在她心中这友谊的纪念带回国去。

        “从今儿开始咱们就得在外边儿‘刷夜’(躲藏,不回家)了,要想刷的长最好上外地找子和、牛大他们去。我知道他们插队地址,谁跟我去?”铁牛儿问大家。

        有几个人说“行”站了过去。我想先回家看一眼,因为现在快跑回家即便仇头儿他们发现我们跑了也没那么快就能到家里去抓。刚想对铁牛儿讲蓝平一拉我说:“人多嘴杂,将来不定谁把咱们给抬(说,检举)了,咱俩单走。”

        “行。可他们都会偷,咱俩没钱哪儿行呀?”我有些犹豫。

        “你看这是什么?”不知什么时我的小夹子跑到他的手中。他在我眼前晃着说:“你放心,我早就学会了抠皮子(偷钱包),而且天天都练。走吧!饿不着你。”

        我俩撒腿跑去,在夜幕中我对他说:“咱俩都先跑回家看一眼,在家中不许超过二十分钟必须出来。到小西天儿路口那小商店见面儿。”

        我一进家,弟弟已经睡着了,妈妈又在看毛选。这是我活了十六岁年来家中最为凄凉的一个春节。妈妈听到动静儿抬头看是我,问我怎么回来的,我如实说了,她非让我回去。我说回去也是逃跑过了,照样惩罚。妈妈说:“那不一样,你自己主动回去,说明你认识到逃跑是不对的。”

        “可是,大家全跑了。第一个儿回去的肯定得挨一顿毒打,再说是我先提出跑的,我要是先回去了太不仗义了。”我把本来不想向她说的那里天天打人的事儿为了我的逃跑说了出来。

        我脱掉上衣让她看我那布满伤痕的后背,她半天没说话,一会儿摸着我的后背问:“还疼吗?你从小长这么大,妈妈没打过你。他们怎么这么打一个孩子呢?难道他们没有孩子吗?”她看着我心疼极了,我直后悔为什么说这些。

        “可你往哪儿跑呢?怎么生活呀?你看老抗,陕西多苦啊,他从来信中都不说。但我从他寄来的照片儿中一眼就看出比我想象的还要苦。”她说着拿出一张照片儿,一群知青围坐在窑洞前,中间儿站着的是哥哥,正在给大家读报纸。他头上围了个白羊肚儿毛巾,棉衣已破的露出了棉絮,裤子在屁股至大腿间还粘有胶布,原来他不会补裤子用胶布粘的。

        “我知道插队很苦,尤其是在延安。但心是自由的,我并不怕苦。我是不愿意受气,受辱。要是我能跟老抗对换,我倒真愿意去陕北插队。”我说的是真心话。因为在学校也好,在学习班儿也好我一天到晚都感到沉甸甸的,压抑的我快疯了。

        妈妈不再说什么,拿出了十块钱给我。她说:“学好不容易,要从小处一点儿一点儿的培养,但学坏是很快的。我不可能总是跟着你,咱家的孩子无论哪一个我都没督促过。学习上更是如此,甚至连成绩单都不看。可哪一个都是都很优秀的孩子。包括你,文革以前是多好的孩子呀,各方面都是那么要强。是文化大革命终止了你们的学业,断了你们的前程。但不是只有有学问的人才有出息,人要有出息靠的是自强不息。干什么都能闯出一条路来。记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万万不能拿,如果拿了会有报应的。而且失去的会比得到的多得多,甚至毁了一生。”

        我没有拿这十块钱,说:“妈,我可能不是您的好孩子,我对不起您。再见了。”

我含着眼泪告别了我一生最爱的人——妈妈。

        到了小西天儿路口儿,蓝平已等在那里,看到我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嘿,可能因为今儿是三十吧,那小店还开着呢。里边儿还真有几个人在买东西,咱进去看看。”

        我跟着他走进去,是有三个人在买东西。蓝平凑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边儿,左手假装儿挠着头发,高高举起挡着那人下巴,右手从左腋下伸出欠着脚尖儿够到了那人左上兜儿,灵巧地弹开了兜扣儿,迅速的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钱包儿。这一切是那么快,他转身向外走去,一出门儿撒腿就往太平湖跑去。我跟在他后面儿问:“干吗这么玩儿命跑呀?”

         他边跑边回答我:“商店里就几个人,他肯定会想到是咱俩,所以要赶快跑。等他发现时咱早没影儿了。”

        到了太平湖他往后看了看一个人没有,打开钱包翻出十六块八毛钱来。他把那十五块给我说:“整的你都拿着,万一我现(被抓)了,身上没钱怎么都好说。以后咱就这样,你就管拿着钱,我管偷。”

我点点头,心想他人儿不大想得还挺周到。

        “走,吃点儿夜宵儿去然后睡觉。”他兴奋地说。

        “睡觉?上哪儿睡去呀?”我问他。

        他看我这么问,笑着像个老泡儿(大流氓)似的数叨着我:“你没刷过夜吧?咱先上新街口儿吃夜宵儿,吃饱了到护国寺澡堂子洗个澡在那小床儿上一睡,又干净又暖和。这都不知道,你肯定没刷过。”

        我心想刷过一夜,在柳云家,但不知那算不算刷夜。

        我们到了新街口丁字路口儿警察岗后边儿那昼夜小饭馆儿,要了六个馅儿饼两碗混沌,吃得又饱又暖和,然后去了护国寺澡堂子。

        对这里我是不陌生的,小时候每星期和哥哥到这里来洗一次澡。记得有一次我正在池子里泡着,忽然憋不住尿了,刚一站起来就觉得要撒出来,急忙向池外奔去。我泡的那池子在里面儿,要迈过一个池子才能去厕所。那池边儿上有一个大脑袋,是一个大人头枕池边儿闭着俩眼在泡澡。我从他头上一迈,尿却出来了,撒了那人一脸,我一愣的工夫那人一把抓住我脚腕子说:“犯坏,成心往我脸上撒?”

结果我这一泡尿全撒在了池子边儿上,有一半儿溅在了他身上。他这才知道我是真憋不住了撒开了手。可我也不用去厕所了,撒完了。

        我们俩每人花了两毛六买了票儿进到里边儿,一个服务员儿操着定兴口音说:“妹(没)地点儿啦笑革儿(小哥儿)俩,要不揍(就)驼狂(脱筐)儿兴(行)包(不)?”我点点头儿说:“行,可等有位了您得给我们俩留着,我们得躺会儿。”

         “揍(就)这么着咧(了)。”

        说着他递给我们两个大竹筐,我们把衣服脱下扔在筐里就跑进去洗澡,出来时他果然给我们留了两个床位,我们要了壶茶躺着聊起天儿来。

        “哎,你说‘死人骨头’干吗老跟我打听你呀?”蓝平双手抱着头靠在床头隔板上问我。

        “死人骨头”?哦,我想起她说的是学习班儿那三十多岁的女人,她常找我说话,我不爱理她。我喝着水说:“我哪儿知道啊。她问我什么呀?”

        “问你多大,我说咱俩一边儿大,她不信,说你看着像十八九了。还问你家住哪儿,都什么人。我说不知道你问他自己去。你猜她还说什么?”他探过头儿来笑得很坏的样子问我。

        “什么?”我好奇地等他说。

        “她说她从十六岁开始就和那么多男人睡过,可都是比她大十来岁的,老是让男人玩儿她,她也想玩儿个小伙子。说她长这么大都没碰上过一个她喜欢的男人玩儿她,更甭说像你这样儿的了。说她要是能再跟你睡上一觉她这辈子就知足了。”

        “她要玩儿我?女的怎么玩儿男的啊?你净胡说。”我看蓝平那坏笑的样儿认为他在瞎编。他收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说:“谁胡说谁是小狗儿。我敢向毛主席保证这些都是她说的。她还玩儿我了呢,老摸我小鸡儿。还说我这没劲,搁里边儿都没感觉,还弄得心里怪痒痒的。怪不得沈猛说你这像塔儿糖呢,硬起来才跟我小手指头那么点儿,缩回去还真就是个塔儿糖。我看那土豆儿准行,起码够粗啊。”

        土豆儿?我想起来那天运动发们喷湿了报纸了。我不好意思地说:“这‘死人骨头’够坏的。真是白骨精。”

        “其实她人也不坏,除了这方面儿太露骨以外,别的地儿挺不错的。别人都不敢给咱们藏烟时她都敢,还拿她自己的钱买了给咱们留着。而且她还老能知道一些事儿及时通知咱们,要不小凤,濮老二他们早就转分局了,就是她通知了他们他们跑了才没送成。你看人老想哪儿都得全好才叫好人,雷锋好,人家能和咱跑一块儿来吗?”蓝平不满地说。

        “我就是觉得她那劲儿,老让人起鸡皮疙瘩。反正我不会像你似的让她摸。”

        “我知道她为什么老问你了,我也觉得你挺精神的,而且那劲头儿还老那样儿。说不出来,反正和别人儿不一样,挺招人的。我要是女的也会喜欢你这样的男的的。你一点儿不像是犯罪学习班儿的。你进学习班够冤的,就不应该和小旦儿他们打架。其实我也看不惯他们那狂相儿,可咱哪儿惹得起人家呀。惹不起还躲不起?反正学校也不学什么,干脆不去了,在外边儿玩儿多自在。”他拿出烟来要抽。我连忙制止他说:“别在这儿抽烟,人家一看你这么点儿小孩儿嘴里就叼着烟准认为不是好人。”

        他收起烟坐到我旁边儿说:“明天咱去医院。这过节时住院的家属都得去医院看望病人,哪个包里不带点儿钱啊。要是赶上交住院费的那可肥了,拔(偷)一份儿够咱花一个月的。”他兴奋地搓着手,好像那钱都到了他自己兜儿里了。

        “偷病人的太损了吧?你没看七侠五义里的五鼠儿专门儿杀富济贫,尤其是锦毛鼠儿白玉堂专偷皇亲国戚和那些坏蛋大官儿的。因为他们的钱都是搜刮老百姓的,不是他们劳动得来的,丢了活该。”

        “嘘,你小声儿点儿。找死呢?”他说着机警地站起来看看四周,见没人儿注意小声儿说:“那是书,是讲故事,谁偷钱包时还问人家是不是当官儿的呀?除非是搬大闸去,专挑那些部委军队大院儿,可那要是折(进公安局)了准判大刑。我可不敢,还是凑合当我这小佛爷吧。”

        蓝平这句话提醒了我,对呀,专挑部委军队大院儿干,越好的楼里住的官儿肯定越大。什么判不判刑呀,这年头儿还不一样。我心里琢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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