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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的味道 |
| //心之初 人之初,本善? 人生若有美,若有欢快,大概是在童年吧? 这里的 “美”和美学书上讲的“美”有点不同。书上的美,重外表,比如年轻时读过的朱光潜的《西方美学史》,里边对美的定义是:完整和谐成比例(日子走的太多,少年时读的东西记不太清了)。我上边说的“人生若有美”,是指:一个人用他真实的笑脸面对着不懂的世界,用 他真实的眼睛看世界,并用他真实的心和身体和身边的人和物相处时,世界和人们还给我们并激发出我们心里的那种让我们在老到快不行了的时侯也不会忘的那种美感。 我们不忘,是因为曾有的这种感觉让我们真真得从心里向外愉快。这曾经的真心愉快,伴着我们走着人生走过人生走完人生。那颗受过干扰但始终不变的心,希望这个世界,都是爱,都是不变的爱。 我们的身体, 我们的心和我们的脑一起在理解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可以被理解吗?别人或许不需要理解我们生活过的国家,时代,他乡。活着就行了。在这千变万化的时代和世界,人敢想什么是幸福?生命刚刚启行时,“望断天涯路”,到处找新鲜。见到新鲜,眼睛就会亮。生命过了大半,就爱找熟悉,而在忙乱的日子后,熟悉比新鲜还难找。 日子匆匆带走了我们的童年,只留给我们点到死都能想起的味道。人的记忆里,据说记得最深的就是味道。 我出生在一九五六年,听我妈讲那是中国解放后最好的一年,两分钱就能买一个鸡蛋。不过后来也没人把那一年叫鸡蛋年。我是家里的老三,上边有一哥和一姐。我哥是妈肚子里经的新旧社会两重天。我爸曾在国民政府下的一大城一大公司当过一大官。一解放,我爸就失业了。我姐出生在乡下,因为我“屠格涅夫信徒”的妈辞掉大城市的工作,拖着两岁的儿子追寻她的“罗亭”到陕西的小县。我想那会我爸是自豪加感动吧?旧社会过来的人对爱情和家庭就喜欢守着旧。要搁现在? 陕西的冬天,很冷。我姐出生在一九五二年的夏天。 按常理说,家里有了一儿一女后,父母会不愿再生孩子了,特别是在红色江山刚刚开始,人都还活在为肚饱而工作的日子里。一九五六年,是个好年头,我父母在乡下待了三年多后,在一贵人的帮助下终于从小县出来,进了陕西最大的城。我爸有些诗人气质,在将近半百的岁数,和我妈生下他生平的老八,也就是我。八,是咱中国人都爱的数,但我爸不识数。要是我爸是我就没我了。 人怎么在高兴和不高兴的时侯都爱生孩子呢?听说毛主席在长征路上还忙着生孩子。诗人伟大,在于他们能用激情去点燃生命。诗人读数算数头会疼,但他们渴望无数。“无数”又能理解成没数,又能理解成数也数不清的无穷多的的数。无,这个字可真好。 无产阶级,无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从我们家三个孩子后来的聪明程度看,人在高兴的情况下生下的孩子是要聪明些,但聪明不代表挣钱多。聪明人识数也许较快,认字也许较多,但性格常常不好。在“性格决定命运”(听人老这么说)的时代,认字多,只是惹人讨厌,跟挣钱一点关系都没有。什么年头了,谁还查字典?更少有人像钱钟书的老婆:每个字还要查三种字典?比如“忽悠“,到底啥意思?康熙字典里没这个词(改革开放三十年出权威的新词典了吗?)。无数的新词,好像是人人都知道,从平民到学者,人人都在用。但真的人人都知道是啥意思?两个平声字,比“骗人”听着温柔些。 快活模糊新时代。 日子不知是从那里开头,不停地向前走,带走了我们多少的快乐,只给我们留下点淡淡的回忆。我把上小学前的岁月,认作童年。有人能清楚地记得他们童年的事,比如王朔,他不喜欢他妈抱他,说是因为他不喜欢中年女人的胸脯。我不行,只能记得童年的零星半点和一些在心里的说不太清的味道。 童年的味道,是一种沉香。当你心里清静的时侯,常常自己就能够闻得到,人的脑子会像狗的鼻子,去追那走远了的味道。 人在童年,听不懂世界的嘈杂,接触不到多少大人,接触最多的大人,是亲爹和亲娘。肚子饿了,娘会拿东西给我们吃;摔倒了,爸,妈,哥,姐会把我扶起。我们小小的心里,会对世界是怎样的一种感恩和爱?我们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腿,小小的脸感受到最多的是,世界给我们的温暖? 童年的脑子,里边没什么东西,不知算不算无知?或叫没知?无知不光无畏而且还无比快乐。 人在童年,我们只用真心去感知世界,大了才用别人塞的自己装的许多东西的脑袋来认知世界。人生活在时代和环境里。认知世界?时代?环境?干什么? 我的童年,是在 “吃饱就是幸福”的时代里过的。人吃得不饱,记忆就不好。我小时吃得挺饱。从家里的和很多人合影的老照片看,我老都是若干瘦猴中的一胖肚。吃的饱记忆还不好,有点怪。我只能清楚地记得我平生只有一次在一个不小的晚会上无音乐伴奏独唱:小猪小猪胖嘟嘟。 小小时侯,我领导才能就不错,在幼儿园就当大将,统帅好些“捣蛋”,常常被阿姨罚站。“常在江湖走,就得敢挨刀”,每到挨刀时,我都像王丹,不像柴玲吾尔凯西。去年回国,和我当年的二将,如今的大款聊起,俩人还笑得前仰后翻。 童年的所有,就是好玩,不停地跑,不停地跳,不停地上树,不停地下水。 童年的最“香”,就是“想长大”,想早点报答世界?还是想早点“几度风雨,几度春秋”,早点“风霜血雨搏激流”?想得真的很辛苦,想得“痴心不改”。想早点快点长大,长大才会考试不及格,长大才能“狠斗私字一闪念”,长大才能广阔天地炼红心,长大才能工厂车间抡大锤,才会“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人长大,才会待业,才会挣钱,才会给女娃写信才会失恋,才会忙乱才会中举才会欢快才会出国才会想家才会在洋人侃大山时自己默默才会时不时数数天上的星星地里的窝笋。 盼长大,是不是盼着早日捣腾,就像那些踢足球的,要么射门成功,要么“直至灭亡”。成功了跳,灭亡了躺。跳好还是躺好? “人之初”不撒慌,也不会,更犯不着。稍大一点(刚有点意识),环境(党,老师,广播)就教我们大张“骑鼓”明目张胆地胡说:“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我们饿,娘给我们喂奶;我们拉,爹给我们搽那个。毛主席只教导我们说:“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马”。结果我们就以为谁教我们胡说谁就比亲爸亲妈都亲。我小时想过:皇帝在马上骑,人民在地上跑,沟里窜,水里淌,火里钻,是会想把皇帝从马上拽下来,到那去拽呢?后来再大点,发现皇帝就是毛主席。他干吗让人自愿挨剐去把他自己拉下马呢?他不停地变,不停地革命,我们不停地跟着变着忠于。 铁打的神州,红色江山永不变。 在生命的秋里,有时还能觉得曾经的早春,童年的快乐,永远在我们的身体和精神里。 生命在死亡中才会永远吧? //-------------------------------------------------------------------------------------------------------------------------------- 写完这篇小文,读了点给我中学就彼此知道但没说过话后来成了两口今年就银婚了的太太听。太太说:你的文章让人读了会觉得你的聪明里有点酸,你的得意里有些不得志。说得不错。不过我最爱吃的菜是正宗的四川水煮肉片而我老婆最爱吃的是糖醋鱼,不计较是白糖或冰糖。 上小学前,想过“得志”吗?想过志是什么吗?如果想过,童年会快乐吗? 12/26/2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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