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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嫁 (三十五) 2008-03-14 09:00:28

“小彤,醒醒,吃早饭了。”熙美推着沉睡中的方小彤。小彤睁开眼睛, 才发现团里的其他人都起床了。爬出帐篷,看到长条形的早餐桌已经摆放好了,红白格子的餐桌布在微风里掀动,桌上的咖啡和面包引诱地望着她。餐桌正对着连绵无际的群山,晨曦中大朵大朵的红云变幻着形状,白雪皑皑的山尖在云朵里时隐时现。挑夫们正在不远处生火做饭,空旷的群山下,他们鲜艳的衣服宛如山腰里流动的彩霞。“没想到早餐可以吃得这么浪漫。”熙美说。小彤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团里同行的十个人里只有小彤和熙美是亚洲人,她们年龄相仿。熙美原籍韩国,现居伦敦。她身材娇小玲珑,一头披肩直发,很有女人味儿。虽然象很多韩国人那样,她的眼睛不大,可是因为五官小巧,凑在一起,显出一份可爱的模样。

熙美第一次看到小彤时就单刀直入地问她:“我看你戴着婚戒,猜想你一定结婚了。既然结婚了,怎么一个人来旅行?”
方小彤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丈夫工作忙”,想就此敷衍过去。
谁料,熙美不客气地说:“我以为中国女人都是妖精似地粘着男人的。怎么你不是?”
方小彤一愣,觉得她话里有话,便问:“你从哪里得出来这么个结论?”
熙美一耸肩,说:“我的前夫就是被一个中国女人给粘走的。”说完,无奈地一笑。

熙美的丈夫是个英国人,年龄比她小一岁。两年前,熙美的丈夫被公司派去中国工作半年,在那里遇到一个中国女孩子。回英国后,女孩要求他把自己弄出国,熙美的丈夫同意了。非但帮助她来到英国,还把她秘密地安置在伦敦的一间小屋里,做了他的地下情人。熙美发现这件事情后,提出离婚。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晚上,挑夫们生起一堆篝火。吃饱喝足后,大家围坐在餐桌旁聊天。不知何时话题转到英国足球上。 熙美和小彤互相眨眨眼,离开餐桌,坐到温暖的篝火旁,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中国女人很厉害呵!”熙美对小彤说,“他说他不爱她,可就是离不开她。小彤,你告诉我,中国女人到底哪里吸引男人了呢?”熙美的目光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很亮。
“不是每个女人都那样吧。。。不过,为了出国去勾引外国人的女孩子也是有的。他们现在怎样了?你知道吗?”方小彤问。
熙美道:“前夫来找过我。他说,那个女孩子离开他和另外一个男人好上了。也许,她发现我丈夫其实没有钱吧。”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和前夫重归于好?他也是一时失足,心里一定还是惦记你的。”小彤说。
“我做不到,我不能容忍这样的背叛。作为一个女人,你能忍受吗?”熙美说这句话时眼睛看着篝火,声音有点激动。
方小彤低下头,沉默无言。
“他为她租了间房子。我说,你带我去看看吧,我们反正要离婚了,我想见见她,我要知道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夺走了我的丈夫。于是,他趁那个女人不在的时候带我去了,我看到床上她的一根头发,黑黑的,长长的,我的心。。。”熙美停住了。
小彤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熙美,你为什么要去她的住处呢?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要对这件事情做一个了结. 心理上的一种Closure,你懂吗?在看到她的头发的一刹那,我的心彻底死了,对他我不会再有任何留恋。” 熙美说。

夜里没有风,篝火哔哔啵啵地燃烧着。方小彤看着熙美面孔的侧影,心里想,这个韩国女孩子娇小的身躯里有着怎样一颗骄傲的心。因为骄傲,才会放手,因为骄傲,才会离开。大多数中国女孩子处于她这种情况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坦然吧?在方小彤面前,熙美从来没有骂过她的前夫,最多的感叹就是一句 “你们中国女人很厉害呵”。

晚宴结束后,大家一起回帐篷。熙美忽然叫道:“看哪, 银河!”漆黑的夜空里一道宽宽长长的银河,如同黑天鹅绒上铺满的碎钻。只有在野外没有城市灯光的地方才能看到这样的景象。今晚,就连月亮也没有呢,只有这满天的繁星。方小彤注意到熙美陶醉的表情,心里掠过一丝感动。

登山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一间旅店,暂时结束了露营的生活。痛痛快快地洗过澡后,小彤和熙美倒在柔软的床上。
“小彤,你看上去心事重重。”熙美说。
“有吗?”小彤诧异。
“你似乎总在想什么,很少笑。”
“登山累得吧。”小彤说。虽然熙美对自己十分坦率,方小彤却没有勇气告诉她自己的故事。让她怎么开口呢?坦白自己曾有的背叛?诉说自己婚姻的困境?
“我很累。”方小彤缩进被子里,假装睡觉。
“我曾经想过,如果我和前夫有孩子的话,就一定不会离婚了吧!” 黑暗中熙美轻轻地说。
方小彤听了,心里一凛。

第二天早晨,方小彤一起床就从旅店给凯文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和凯文说什么,但是她的内心有股冲动,她很想听听凯文的声音。
“我这儿都很好,酒店还不错。”凯文说,“我和妈妈昨天一直在海边,晚上吃的希腊菜很好。今天上午我们要坐船去一个海岛,下午可能去博物馆。。。”凯文一如既往地报出流水帐。这种流水帐似的汇报,早在两人分居两地时就形成了,也许因为没有太多的好说,又要保持联系,所以,日常起居就变成了重要的话题。方小彤心里的冲动忽地消失了。凯文说完后,她也简单地汇报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安排。一会儿,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凯文说,我爱你,好好保重。方小彤说,我一样,你也保重。电话就挂了。

当天一行人继续爬山,随着海拔的降落,天气越来越温暖了。路却变得难走,好多地方,他们必须在几乎垂直的山路上手脚并用地攀行。四个小时后,他们仰头看到了一座石头拱门,在爬到拱门旁的一霎那,方小彤惊呆了。前面脚下是一片深深的山谷,山谷正中拔地而起一座孤山,山顶上是一座废弃的城池,石头搭建,形如一只振翅飞翔的老鹰。

Machu Picchu! - 消失的印加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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