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打开微信看了一下自己关注的公众号,发现一大半的公号,已经长达两三年没有发过更新了。这两年关注的几个写得比较好,订阅量过10k的公号,在最近这几个月也纷纷被关小黑屋甚至直接被封号。放眼望去,华语论坛上,写得好,凭良心不说假话的公号,已经基本上被灭绝了。 华语论坛,已经进入了一个万马齐喑的时代。我感觉再这么继续下去,我们很可能会有一代人,几乎没有任何好的文章能够流传下去。
举例来说,我最近非常喜欢的一个公号 “海边的西塞罗”, 在20年期间因为其独到而准确的对美国大选的分析,而被很多人传阅。公号的主人本来是一个供职于体制内报社的专职作家,因为内心对写作的热爱,在其公号火了之后,毅然抛弃公职成为公号专职写手。绝大部分时间保持着每天一篇更新,每篇更新3-5千字的高频率高质量的写作。作者不但对各国历史,时事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对古代小说,世界音乐史也很有很深的理解。每次读这个公号的文章都觉得又学到了新的知识。就是这么一个广受热爱的公号,前后也经历了不少的文章发出后被外星人挟持,暂时关小黑屋,等小风波。作者已经预感到言论的进一步收紧,发文越来越谨慎,针砭时弊越来越隐晦,但即使如此,仍然没能逃过两周前被关号的处罚。而且这种关号是完全没有道理,无法申诉,也不告诉你是任何原因的关号。这种粗暴不讲理的关号处罚,对一个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写文章,好不容易累计起粉丝的专职写手来说,可想而知打击会有多大。 我之前经常关注的另一个发文质量和频率都比较高的公号,是“维舟”。 维舟的文章以细腻的理性分析所著。作者因为其广阔的经历背景,对各地各区独特的经济形势,风土人情,有很深的了解。往往能够结合当地的经济数据,分析并总结出一些外人看不到的规律。这样一个公号,免不了也会写一些国内的热点,但作者也是非常小心,基本上不论政治热点,只讨论民生热点。这样一个公号,在西安封城的时候还发表过几篇高质量的分析文章。但随后上海封城了,作者生活和创作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再随后,这个公号就直接被封了。没有人知道具体原因,但因为封号时间恰巧和上海封城时间重合,这背后的原因估计大家都能猜到。 最后,不能不提我个人认为现代杂文写的最好的大眼李承鹏。李承鹏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官方彻底地封杀,他的那本《全世界人民都知道》早就成了买不到的禁书。但李承鹏还是在坚持写作,这些年基本上他写出来的文章,写一篇就能在华语世界里火一篇,传阅无数。而特别难得的是,哪怕李承鹏拥有了这么广阔和坚实的读者群,但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公号发过任何打赏码。也就是说李承鹏写的这些好文,他最后一分钱稿费都没有拿到。我曾经在他组建的微信群里呆过一段时间,群里他也从来没有发过任何广告,甚至没有帮人做 过广告。当然这个群很快就被封了,之后我也经历了主号被封,重新申请小号的各种波折,最终在微信上和大眼又走散了。 官方对李承鹏的禁忌和忌讳,已经到了不一般的地步。不但“李承鹏”这三个字在微信里面是敏感词,连“大眼”,“李大眼”,“大眼哥”这几个词也成了敏感词。
套用一句李承鹏的话,“我从未想过, 在自己的祖国,使用母语像是一场偷渡。 每一次写作, 是在进行一趟不可告人的走私。” 令人悲哀的是,我们现在就生活在这样一个荒谬的年代:用良心写作的人 冒着像卖毒品一样的风险,传播真相的人像是传播瘟疫一样不让官方待见。
文章是文化的传承。我们身居海外的华人,虽然有一些人仍然热爱写作,但毕竟和那片土地隔得远了,有很多事情我们并不能感同身受。看着国内的这些写的好的作者被一个个地封杀,就像看着黑夜里遥远的星光一个个地被熄灭一样难受。我很难想象,在没有任何收入支持,想反还要承担当局日益高压的审查和问责风险的情况下,还有几个好的国内作家,还能够坚持写作,又还能够坚持多久?当所有反映真实的文章都被封杀,剩下的只是阿谀奉承颂词滥调,那么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可能会是中文文化里,一个十年到二十年的文化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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