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林师兄 青春时代 万千纠结 我们不经意错过的 岂止是一个人 也许更是一种人生
命运 只给我们一个机会 选择一种人生 一种幸福 --------- 题记 长着一对兔牙的林师兄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曾在她的生活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那时她读中文系,他念法律系,八杆子打不到。但他们大三同修一门选修课,暑假经教授介绍,和选修班上另外四人一起赴外地参加一个佛教夏令营。因她认识大学团委的人,开了一个介绍信,说他们几个去社会实践,这样就可以去买便宜的团体学生火车票。 他当时自高奋勇和她同去北京东路铁路预售处,当掏出学生证时,才发现,原来他们同一天生日。不过后来经考证,他是早上出生的猪,她是下午出生的猪,又加上他们曾皈依同一个师傅,所以她还是要长者为先,尊称他为师兄。 她进检察院工作,也和他间接有关。大四快毕业时,公检法在他们法律系设招聘摊位,她正好去找另一位法律系的女同学玩,半路碰到林师兄,她随口说,哎你说说,我可以来试试看吗?他说可以啊,检察院法院需要写写弄弄的人,比如办公室,法宣处等。于是她前去询问。果然,后来她被招到检察院去了。 林兄后来去了某区法院,他的家也在那一带。她好像还去他家吃过饭,有单独的,也有一大帮子人的。那个家也奇怪,和另外一家人合用洗手间,厨房。他很会弄家务,煮了一锅鲜美的黄鱼咸菜汤给她吃,一点不腥气。那也是她第一次真正认识上海人家的市井生活,对她来讲,如此陌生。 其实他们真正走近,是在夏令营后。一天,好像11月份生日前后,他写给她一封信,还是通过他们班级一个寄宿生送到她们女生宿舍,他当时是走读生。送信的人眼神鬼鬼。林师兄小时专门练过书法,几个字很漂亮的,她真是喜欢,不过信写得有点点暧昧,至少当时她这样觉得。 信上说,难忘她在夏令营时留给他的美好印象,纯真自然的笑容,坦率乐天的性格,他们共同的生日就要来临,祝她也祝他自己生日快乐!然后笔锋一转,急着要找她见面! 啊呀,那时候她跟“老革命”还没完全拗断,和“白杨树”正眉来眼去,自己一大段心理挣扎呢,这师兄搞的哪门子鬼?不过想到他那一对兔牙,她都要笑出声音来。罢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不想第二天,他就急着骑了自行车来到她楼下,正好那天她不去电台实习,有空。他一把把她拉去,坐上他的自行车,就往五角场方向去。原来在一个城乡结合处,他家里还有一幢古里古怪的房子,三角形,上下两层,带个阁楼。在那里,林师兄开始讲述他的初恋。她的心也一下子松了下来,但也有小小的失落,哈! 师兄当时在某著名律师事务所实习,其中一个打字员深深打动了他,女孩子长相一般,但温柔可人,身世有点坎坷。作为知青返沪子女,其时正寄人篱下,亲戚急着打发她嫁人。男朋友是个很一般的人,好像在某工厂上班,居然还不会骑车。说到这里,师兄气愤难忍,一拳打在茶几上,因为实在心疼女孩子去嫁这样一个人。当时女孩子在筹办婚礼,当然拒绝了师兄的追求,而且,当时他自己还在学校,无产阶级一个。但师兄难平心潮,他告诉女孩,他不管,会在婚礼上一把拉走她。 人不轻狂枉少年!可惜,女孩因种种原因,加上自卑,断不肯接受师兄的爱。那段时间,她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常常翘了课听他失魂落魄的叙述。当然她的惊世恋爱也被他第一个知道了。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和谁讲过师兄的故事,也已经失去联络好多年,想来豁达的师兄不会怪罪于她。她实在想记录的,想回忆的,是他那多么纯真美好的初青年华! 他们各自工作后,曾经也密切来往,但他们之间,倒更像真正的家人的感觉。她工作后住的第一个房子,一间三层阁,离开他家和他单位都很近,他常在下班后骑了车过来聊天。逢到屋子出点状况,没电了水池坏了,他总会第一时间赶到,有一次还带着他当电工的爷叔来帮她修老化的电线。 那时候和她同住的还有一个女孩,她曾几度试着撮合他们。可惜未成功。主要是彼此都没太上心,或者女孩较高,其实师兄也不矮,但配女孩稍有点逊色。师兄有次说他错过了一个好机会,那天又逢上停电,他来玩,她不在,但当时他和那女孩也蛮熟了,其实他心里也蛮喜欢女孩的,他说他们在黑暗中聊了很久,很投机,可是他没有勇气表白。 很多年后,女孩结婚生子,可是并不幸福,她总是后悔,在内心假设种种,如果他们在一起,不一定那样浪漫,但一定长久幸福,因为师兄这个人好。哎,青春时代,万事纠结,也许因为中间还有一个她,也多少阻碍了他们的交往。可是没有她,他们又如何认得? 记得那次圣诞节前,“白杨树”刚从岛国回来,在沪匆匆停留,又回乡下装修他那个断命的房子,说好了来的日子,却连个鬼影也没有。彼时手机乃稀罕物,长途电话也没那样方便,更无互联网电子邮件,她气得在小屋子里发脾气流泪,同屋的女孩子是个温婉内向的人,陪着她叹气。师兄蹬蹬蹬爬上三层阁,上来见到这场景,用力推了她一把,撩起她披了一头的散发,生气地说,侬南能啦?傻不傻?她一下子觉得很难为情。 在那个三层阁过的唯一的一个生日,是他们两个共同过的。当时来了一大帮子朋友,他的, 她的,共同的,她也忘了谁买的蛋糕,就在吹了蜡烛,分吃蛋糕的时候,他冷不防将一块蛋糕贴到她的嘴上,让她涂了个大花脸,大家都狂笑,他更是露出调皮的兔牙。现在想想,很是温馨难忘。 有一年,“白杨树”终于决定联系来沪工作,拿出全部积蓄,准备买房,她自然是跑腿的。说起来也许旁人不大能理解,师兄陪着她到处看房。最远的一次,是到七宝,那时候七宝是乡下。他们按照报上的广告,从虹口出发,横穿市区,转了一次又一次的车,又步行若干路,才看到那毛坯房。回来的路上,一个大坑害师兄拐了脚,后来用黄吊沙用了好几天才复原。坐最后一程车时,他终于抢到香蕉椅上两个位置,精疲力尽的他们一屁股坐下。一路前行,她累得不行,眼睛也困得不行了。师兄说,靠在我肩上打个盹吧。她想了想,摇头,说,你这个肩膀很金贵,还是留给你未来的女朋友吧。 看着他和她同屋的女孩没有进展,终于有一天在他又来他们小屋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话:以后你少来吧,不管怎样,这会阻碍你找女朋友。他看她一眼,有点负气地说,侬随便我。 他们彼此结婚,都默契地没有请对方,只打了电话互相通知,报喜。然后慢慢疏远。
她要走了,去美国生孩子了,当时想不知何时归来?想想还是通知了他,他马上来了。
那是个飘着小雨的冬夜,开门时,看到她大着肚子,他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当着她妈妈的面,他说:哎, 要做妈妈了。 当时她仍住个小屋,不过是个亭子间,因妈妈也在,就简单聊些家常。
走前一晚,师兄突然又来,送来一副《百子图》,他们一下子变得深沉了,没说什么话。坐在狭小的角落里,猛然看到无语的他镜片后的点点泪光,她的心一下子纠结惆怅。 他走后,妈妈理着她的箱子,放最后一件东西进去的时候,突然泪盈盈:你说说,要是当初你找了他,两个都在上海,都吃法律饭,我何至于今夜要在这里打这个箱子?何至于遥远隔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