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那天起,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三口人分成三国。每人都拥有一份自己的天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忙碌。本来是相依为命的一家人,现在却聚少离多,各怀心腹事。有时竟整天不着一面,真是现代文明导演从来的一出滑稽剧。
孩子忙着他的功课和我不知道却是他兴趣所在的事情,老婆沉湎于她的事业和那些永远都做不完的工作上。她有写不完的论文,有无限的兴趣在赵本山滑稽,诙谐和调侃中汲取精神食粮。而我则身兼数职,挣钱机器, 保姆,司机和更夫。真可谓三人世界,三重天,各自用心,各自飞啊。在我们的三层楼里,人们按照各人的习惯自然而然的归属到三个领地上,三个互相独立的王国中,各自为政,每人兴趣爱好全然不同,思想习惯更是南辕北辙,平时互不往来。而互不干涉内政,就是我们存在却没有形成文字的家法,当然除了我的吆喝饭好了的声音还时常会余音绕梁,和临睡前检查门窗炉灶的脚步声会贯穿在整个楼道里外。
有时我对着若大一个房子发呆,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时做好一桌子菜,却如何也不能把一家人聚在一起。当我一个人坐在先前还颇为得意,精心烹调出来的杰作面前时,还没动碗筷竟已然全饱了。往日围绕在桌旁的笑声与诙谐的童趣,都仿佛是久远的梦境,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空泛。
想想过去,刚到美国时,一家人挤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地下室里(从国内的天上跌落在他乡的地下),我们互相关爱,互相惦念,苦中有乐,何其融融。现在我终于在异国他乡打拼出一个红彤彤的灿烂世界,丰衣足食,内外无债,却又偏离了生活的基础和本质,把一个好端端的家弄得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孩子大了,大的我都不认识他是谁,大的有些不真实。我只能在恍惚之中感觉他的存在,那个曾经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蹒跚学步的小宝,就连模样,声音,性情,好恶也已然大相径庭,变得陌生和疏远。当我试图和他说东时,西就会从他的嘴角条件反射般的弹射出来,还竟然赶在了我余音未落的时候。我在无奈中痛苦的看着他一天远去一天的脚步,和渐渐飞上天际的心思。
家多像院子里的那棵苹果树 ,熟透了的果实和枯黄的叶子在秋天的风里,一起争先恐后的离开了它们曾经赖以生存和成长的地方,而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杆,还伫立在坚持里,在北风的咆哮中期待来年春季的到来。。。。。。
一年365天,我总是挨到午夜时分,树上的鸟儿都熟睡过去了,才抖落满身的沉重,让自己的头枕着缤纷五彩的梦,展翅向心中的伊甸园飞去。我好像就从未活在真实里,不,从来就没有! 梦是我人生实践的哲学,是我行为的逻辑方向。 困惑和期待都在梦里有个了结,理想的或不情愿的。但我每每逃脱这个羁束的同时,又自觉不自觉的会钻进另一个世俗的网中,让快乐和痛苦在心中循环往复。
菊花依依殷勤栽,月下潇潇送香来。流芳飘零非所愿,何处不教染尘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