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康起得很早。潔有點納悶兒,平時怎麼叫都不愛起床,今兒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啦? "有事?" "去銀行存錢啊! 你帶來的錢,總擱在家裡不安全。" "噢,虧你提醒。我這就做飯去。" 人一出國,芝麻大的小事都會變成大事,這也許就是陌生感給人帶來的錯亂吧。潔煎了三個荷包蛋,康辛苦需要營養,所以煎蛋時就出了單,康多吃一個。又煮了點奶,烤了兩片麵包。然後叫康過來吃早餐。 "怎麼又煮奶呢?" "你記得不剛來那會我總鬧肚子,你說是水土不服。還是人家莉莉說的對,美國的牛奶喝前最好煮一開,否則從國內剛來的人都會不消化。我試了試,這兩天果然沒事了。" "那是你們城市人嬌氣,我怎麼就沒事!" "說的是啊,還是鄉下人皮實。" 康聽得不舒服,火就直往上冒,可轉念一想是自己點着的引子,就忍住了。 但肚子裡還是有氣。到了銀行,非得給潔單獨立一個帳戶。潔不明就理,以為美國都這規矩,就沒言語。母親帶來的錢存了九千,剩下準備臨走時交給康。 "以後別總說你媽給我錢了啊!" 康一臉的酸臭。 "你什麼意思?" 潔一時沒反應過來。 "錢都存在你的名下了,和我半點關係也沒有。" "我走後把所有證件都留給你,你隨便花。"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 你的錢我怎麼能動呢?" "在國內只要有身份證和密碼就可以取錢了呀?" "國內,國內,別老把國內那套搬到這裡來。這是美國,美國,你懂嗎?" "美國怎麼了? 美國不是更講人權和自由嗎?" 潔越來越糊塗了。 "懶得答理你。" 康說完氣呼呼地扭頭走了,潔莫明其妙的跟在他後面,不知康又因為什麼犯倔。事後許多天她才搞明白,在美國,即使是夫妻,任何一方都無權隨便動用另一方哪怕是一毛錢。潔知道後幾次要求康和她一起去銀行把康的名字加上,但康死活不肯,還口口聲聲說人窮志不短,弄得潔哭笑不得。最後還是潔趁康高興,生拉硬拽才把康托進銀行,加上他的名字。出了銀行,康突然對潔說: "如果你媽問起,你別告訴她是我要這樣的啊!" "好,如果我媽問起,我就說是我逼良為娼。" "你罵誰,你罵誰?" 康此刻里子面子都賺足了,氣自然也就順暢多了。 "今天晚上教你學開車。" 康一反常態,少有的殷勤起來。 "不用了,不是有你嗎?" 潔還沒反應過來。 "在美國,不開車就等於沒有腿,到哪裡都不方便。" "下次來再說吧,我馬上就要回去了。" "對了,回去快點把你那個破工作辭了。" "你以為部隊是你家啊,想怎麼的就怎麼的。我們有規定,大學生服役必須滿。。。" "你一走了之誰還能把你怎麼樣?"康粗魯的打斷潔。 "誰像你那麼沒組織,沒紀律。即便我真想復員來美國,也是要花時間的嘛。" "這麼麻煩,當什麼兵嘛, 也不知道你爹媽當初是怎麼想的。" "是誰當初說最喜歡看女人穿軍裝的樣子了?" "此一時,彼一時嘛!" 康槓上了。 "所以嘛,情況總在變,無論如何,這事咱們還是得隨機應變,從長計議。" 潔想給康台階下。 "哼,婆婆媽媽,頭髮長,見識短!" 潔說得雖然在理,但這麼一是一,二是二,公事公辦的架勢,讓康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他心裡窩火,說的話自然也好聽不了。潔當然也看出來了,便打住話題不再接應。兩人就這樣不歡而散,康自去上班,潔馬上去找莉莉,聯繫旅行社訂回程機票。 一個好的開始,結果卻是背道而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