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如此光棍節 在國外呆了那麼久，還真不知道有個光棍節，11月11日。如果因為日子裡有四個一就據此定義它為光棍節，那麼我的生命一開始就註定了我要做一輩子的光棍。因為我的生日裡就有四個一。我這人對於運數，過去不信，現在卻信以為真。 我曾以唯物主義者自居，是一邊批判唯心論，一邊長大的。但隨着年齡的增長，我越來越覺得過去的許多世界觀是錯誤的。起碼人勝不了天。你做事不符合自然規律，就會受到懲罰，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方面。一個社會做事不符合自然規律同樣會遭到報應，當然有的很快，有的卻慢慢顯現出來。人力終究太微不足道，否則人們就不會在意識形態里虛擬出許多圖騰、英雄和神仙妖怪了。只有遵循自然法則，人類才能平安持久地生存下去。 今天一位朋友約我出去吃東西，我本想拒絕，但他提及另一位我們共同的朋友心情不好，所以我還是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見面時他第一句話就問我是否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我想了一下，還是茫然不知。 “光棍節啊！”他說道。 “什麼？”我聞所未聞，吃驚地看着他。 他拉上我，先去接他的妻子，然後才去另一個朋友那裡。到了朋友公司院子的鐵門前，剛停下來。突然坐在後坐的女人尖叫着：“快按喇叭，快按喇叭。。。” 我這才注意到和我們成直角停着的一輛大吉普突然發動，並倒着撞向我們。朋友大聲鳴着喇叭，但無濟於事。那輛大吉普還是“桄榔”一聲重重撞在朋友的車子上。我立即下車觀察，朋友別克車的前方凹進一塊，而那個吉普竟然毫髮未傷。如果是日產車呢？朋友的太太顯然沉不住氣了，剛見面時的矜持此刻已蕩然無存。她很失態地尖叫着和那位吉普車的司機理論起來。可以理解哈，畢竟是才買了三個月的新車。那人沒帶行車證，車子沒牌照。顯然兩人沒談攏，而且警察不肯出面,應該是肇事車主作了功課，果然他後來提到某廳長的名字。 我立即去找另一個朋友，這裡是她的一畝三分地，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很快就叫了警察，事情處理的也還順利。接下來我們就去附近的餐廳慰勞飢腸轆轆的腸胃。 我反覆告誡自己要節制食慾，因為第二天還要體檢。但還是擋不住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如果我尚能誇口自己曾走南闖北，卻在舌尖文化上不敢說自己見多識廣。紅霞一樣的色彩在每個人臉上蕩漾，輕鬆的話題和相互間的調侃讓在座的無論男女都笑顏盡開。 在頻率最高的“我們是光棍！”的話題中，我漸漸忘記了保險代理幾天前的叮嚀和囑咐，吃得大腹便便。 當我們披星戴月地奔回各自家中時，還都興致勃勃，就像剛剛經歷過一場美夢，想不回味無窮都難。 我們都不是光棍，卻戴上面具，把自己扮成角。許多人恐怕在潛意識裡都或多或少地有再做一次光棍的幻想，這也許就是圍城心裡在作怪吧。 你們說精神上的孤獨算不算是一種落單現象，如果不是，為什麼那對夫妻相互間哥們長哥們短叫得煞有介事呢。
(五十四) 家真的那麼溫暖 夜漸漸涼透了心，我再次揚起頭面向星星點點，一扇扇閃亮的窗戶，無論是被厚厚的帘子擋了的，還是裸露着的，都能引起我的無限遐想，讓我感到絲絲暖意和不經意浮現出的妒意，但它也確確實實給了我回到家就能歇息的期待和渴望。 當我終於回到家裡，卻沒有了那份心情。空蕩蕩的房子，仿佛呼吸都像北風一樣呼嘯着。脫下外套，我下意識地走進廚房，不由心裡一陣酸楚。水池裡堆滿了待洗的碗筷，垃圾桶內全是方便麵的袋子，只有冰箱似新買的一樣空空如也。 我終於身心疲憊倒在沙發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夢裡做的卻是趕往赴宴的路上，一會兒乘地鐵，一會兒又在朋友的車子裡，可就是到不了目的地。 “嘟嘟，嘟嘟。。。。”一陣驚心動魄的手機震鈴聲穿透虛無飄渺的夢境，把我拉回到現實中。 “喂？” “幹什麼呢？出來吃東西。”一個哥們打來電話。 “不了，剛吃過。” 我從嗓子眼裡擠出的聲音很快就被飢腸轆轆的喧囂聲淹沒了，還好電話那邊的哥們聽不到。 “那就出來唱歌，給你介紹一些朋友。” “我真不想去，你們玩吧。” “別婆婆媽媽的，快出來，等你啊。” 哥們說完就掛斷了。我楞楞地看着牆上的掛鍾，7點20。然後開始機械地穿衣服、鞋。 我再次走出樓道，臨上出租車前，我又抬頭看了眼那些正在講述着不同故事的窗子，依然能感覺到如沐春風般的溫暖。 坐在出租車裡，回答了的哥的問題後，就在光怪陸離的燈光中浮想聯翩起來。國內的聚會，都像被克隆過的，每次都必須面對許多陌生的面孔，有說不完的客套話，聽到各種許願，吹倒一頭牛的大話和不着邊際的肉麻。。。。。。令人面對山珍海味，卻毫無食慾。 想想在北美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俗不可耐的場景從飯店轉戰到每個家中，在同一張桌子上吃的是百家飯（每位來賓都各自準備一道自家飯菜，由於來自天南海北，所以味道各異)罷了。 一想到這些我就有點意興闌珊。我不止一次地在心裡默默問自己是否太矯情。人家又不欠你的，白請你還如此不知好歹，是是非非。但我就是不舒坦，不去吧怕別人說我不近人情，沒有給自己融入中國社會的機會。去吧，真不是心甘情願。。。。。。 每每此刻，整個身心就像水面上飄浮的落葉，慣性般隨波逐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