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杂记 (113) 懒惰和教育

洗完碗，准备放进厨柜，眼前是些比手掌的口径小许多的碗，却懒得颠倒过来，便径直将大小不一的碗碟摞在一起了。如此一来，算暂时逃过自己这一关，但最终不是被老婆骂得狗血喷头，就是“啪嚓”，瓷器和地砖撞击后发出的既清脆又刺耳的破裂声。

国人喜欢用“油瓶倒了，也不扶一下”来形容懒惰。但懒惰的内涵却大相径庭，一种源于生活惯性，是常年养成的陋习。另一种却是主观使然，是自我膨胀的有意为之。

那么光说不干的空洞和夸夸其谈算不算一种懒惰呢？比如教育界天天高喊的改革，几十年过去了，成绩在哪里？是名牌大学里的那些高楼林立的宏伟壮丽？抑或是每年涌现出来的一批批掌控和垄断学术地位和方向的所谓权威们的继往开来？我以为人们最不可磨灭的记忆一定不是这些摩登大厦，因为钢筋水泥建筑是一个时代中寿命最短的生命。也非那些案头堆满证书﹑奖状，银行账户上的数字呈几何状增长，追名逐利的学霸们。

真正的英雄是那些工作在第一线，锐意改革，且默默耕耘的园丁们，他们才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值得赞扬的，尽管他们也是最容易被忘记，又名不见经传，默默奉献的小人物们。

有些人非常热衷于把自己置于象牙塔的位置上，仿佛自己是某一领域里的神，至今还鼓吹精英路线，为的就是试图把自己当成时代的佼佼者和历史的创造者的化身。而他们的异想天开和志得意满皆来自中国式教育下培养出的一大批学奴的鞠躬尽瘁。这些人做事按部就班，因循守旧，人云亦云，缺乏是非观念，附炎趋势，自觉不自觉地充当学霸们跋扈和嚣张的吹鼓手和马前卒，是毁掉教育长城的蛀虫。

中国教育改革之路由于有这样一批害群之马的存在，而变得举步维艰，更别说持续发展。他们在教改中的懒惰是教育技术提升的最大障碍。的确，目前国内论资排辈现象已有所改善，但教育界里的不公平已然存在。主要是人的素质和信仰问题，素质不提高，觉悟就跟不上；没有信仰就像迷失的羔羊，很难有理性思维，所做决定自然是小我高于大我。因此真正的平等很难实现。

这是一种纯粹的自我和假性的懒惰。中国现有教育体制对教改的影响不可低估。就像一种植物，生成的环境很重要，潜移默化的东西不是靠良好的愿望和几种改革措施（包括批评思维，先进的教育技术等）就能改变的。

思想和教育理念的改变加上体制向趋于合理的方向改善，十年，甚至几十年才能从根本上有所改变，虽然需要渐改渐变，循序渐进。但我们这代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莫以善小而不为”。

有些教育界的人士喜欢把国外的东西（舶来品）拿来炒热，即所谓“炒概念”。其中许多内容就是国外教学方法的翻版。比如翻转课堂，在国内沸沸扬扬炒作了N年，至今仍然是空中楼阁。我回国任教伊始，就将其洋为中用在我的授课过程中。不是我比谁高明，而是它原本就是一种国外通识的教育理念，实现起来也很容易。问题是在国内真正身体力行，敢于实践的人太少，因此许多新生事物的实施往往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学习西方先进的东西，是要学习其内在的先进理念，而非形式上的照抄照搬、盲目抄袭和好坏不分的刻意模仿。我们都知道东施效颦的故事和其后果，也明白黄种人再模仿也成不了白种人的道理，怎么一到处理具体的事情时我们的智商就变得连孩子们都不如了呢？或许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我以为能够将世界上先进的教育理念和技术与现行的教改工作有机融合，实践证明确实能够使整体教育水平明显提升，就是最切实可行的和实实在在的教改。许多国人喜欢把国外的东西形而上学和神化，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它拉下神坛，根据国情和现有条件，取长补短，活学活用，实事求是地把国外先进的教育理念运用到我们的教学实践中，做一个大胆的实践者和真正的改革者。中国的教育改革应注重整体教育水平的提高，而不是仅对局部象牙塔式的某种教育技术的实现（点的作用）。应该结合国情，洋为中用，土洋结合，脚踏实地的构建适合国情的教育技术平台（面的提升）。在发挥点的作用的同时，注重面的提升。不为名利所困，脚踏实地做教改的实践者，才是真正的英雄！

真的，许多事情貌似神话的东西，对我而言就是通识的做法。我的体会是要想在国内做点事就得有智慧，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和为了教育事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牺牲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