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长沙 （长沙—史上最牛钉子城）

寒山云

六，险遭枪毙的虎将

上高会战的中路战事于1941年3月16日打响，日军第34师团师团长大贺茂率领他的第34师团两万余人当日从西山万寿宫出发，直扑高安。

大贺茂是日军“鄱阳湖扫荡战”的发起人，他的第34师团自然也是这次会战的主角，其攻势十分凶狠，很快便拿下高安，并继续向高安南边的上高进攻。

第34师团攻至上高附近时，北路日军第33师团已撤回安义，南路日军第20混成旅团也在锦江南岸被李天霞第51师等部打残，中路日军实际上已成一支孤军。这时只要大贺茂脑子稍微正常一点，他就会马上停止进攻，打哪来赶紧回哪去。但大贺茂遍遍脑子进了水，催动他的部队孤军犯险，一心要攻入上高。因为上高是华军第19集团军司令部所在地，大贺茂想邀功，勒令他的部队不惜一切代价攻占上高，活捉罗卓英。他就没有想过，凭他两万余人深入华军近十万大军云集的上高，即使攻下上高，恐怕两万人也折损大半只剩数千人了，以数千人的残剩兵力，他能守住上高吗？还有，他要活捉罗卓英，难道罗卓英没有长腿没有长脚吗？难道罗卓英不会跑的吗？

罗卓英有腿有脚，他当然会跑，只是这一次罗卓英从来没想过要跑，因为在他前面抵挡日军的是两个响当当的人物，一个是国军王牌悍将张灵甫，另一个则是国军“虎贲”主将余程万。

我已在前面的章节里对张灵甫做过介绍，在这里我再简单介绍一下余程万。

余程万（1902--1955），广东台山县（今台山市）人，黄埔一期生，后又入北平中国大学以及陆军大学研究院深造，是国军中少有的高学历将军。因为多读了几年书，便少了几年军旅经历，军职上反落在了他的黄埔三期学弟王耀武的后面，1940年，余程万就任第74军第57师师长，成为学弟王耀武的下级。

1941年上高会战，余程万率第57师与第58师一道死守上高，为第57师赢得“虎贲”的代号。“虎贲”一词来源于《书经》中的《牧誓上》篇的记载：“武王伐纣，戎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以后，“虎贲”称号成为历代英勇无敌的军队的最高荣誉。

让余程万一战成名的 ，是1943年年底的常德会战，同样也是常德会战，使余程万成为一个有争议的人物。

在常德会战中，余程万率领第57师八千“虎贲”将士坚守常德，在四个日军师团的围攻下，血战16天，八千多人伤亡殆尽。危急时刻，余程万给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发出了那份著名的悲壮的电报：

        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职率副师长，

        指挥官，师附，政治部主任，参谋主任等，

        固守中央银行，各团长划分区域，扼守一

        屋，作最后抵抗，誓死报国并祝胜利。

        第74军万岁！

        蒋委员长万岁！

        中华民国万岁！

最后，华军援军抵达常德外围的德山，但因不熟悉地形，久久不能攻入城中。为了尽早解围，余程万在部属的强烈要求下，率八十多人突围接应援军，并于几天后带领援军打回常德。因为援军来得太快，进城的日军还没来得及打扫战场就匆匆撤离，当余程万带领援军返回常德时，从城区的断壁残垣之间陆续走出300多名满面硝烟，衣衫褴褛的“虎贲”将士。常德攻防战中，日军阵亡一万多人，却始终也没能完全占领常德。

常德会战期间，正值中美英三国首脑开罗会议，首脑们对常德会战极为关注，罗斯福总统还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下了余程万的名字。战后，蒋伟人对余程万擅自离开城区，未能与城池共存亡非常恼怒，下令余程万被逮捕入狱，接着余程万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消息传到常德，曾与“虎贲”将士朝夕相处的常德人民六万人联名上书，为余程万鸣冤，还有孙连仲，王耀武等高级将领也为余程万求情，最后余程万被改判六年有期徒刑。

蒋伟人后来应该也意识到不能对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过于苛责，如果余程万这样九死一生功勋卓著的将领都要服刑，前方的将士岂能不寒心？那以后谁还会为国家拼命？余程万被关了短短四个月之后就被释放，回到第74军担任副军长。

也许正是基于对余程万一案的反省让蒋伟人更加体恤前方将士的难处，一年后在衡阳保卫战中坚守衡阳47天最后力竭投降的方先觉才会在回到重庆以后继续享有英雄的待遇。我个人以为，方先觉是沾了余程万的光。

常德是本人的家乡，上个月回乡探亲特地参拜了第74军烈士陵园。描写“虎贲”第57师坚守常德事迹的文学影视作品，远有民国著名作家张恨水的长篇小说《虎贲万岁》，近有大陆拍摄的由沈东导演，吕良伟主演的精彩影片《喋血孤城》。

战死不是目的，胜利才是目的，“虎贲”主将，余程万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