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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世玉打開房門。門口的女神背着雙手，笑盈盈地望着他。周世玉一把將她攬入懷內。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怎麼，沒人知道吧？”

   孟芸想起下午老劉伯伯、小秦姐姐、小姚哥哥聽到她依然與周世玉交往時那付大驚小怪的模樣，脫口而出：

   “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才出口，她就意識到這句與上星期進精密儀器室時衛平失態吟的那句出自同一首詞。她突然想笑，這倆討債鬼，見了面會不會為了她打起來？

   “抱我，去沙發。” 孟芸撒嬌道。

   周世玉抱起孟芸，直接把她扔到床上，然後撲到她身上，嘴就要啄木。孟芸抽手捂住周世玉的嘴，嬌嗔道：

   “死樣！這麼猴急！不想聽聽上禮拜你媽受傷害的事？”

   周世玉挪開孟芸的手，表示他早知道了，連錄像都看過，省機關里幾個不安定分子還翻錄了，說她從嬌憨討好，恐懼癱軟，直到嫵媚反擊，表情美得動人心弦。他也錄了一盤。孟芸訝異道：

   “那你就不怪我？”

   周世玉表示這事能怪她嗎？換了他也會反抗，只是會用不同方式而已。孟芸大為感動，瞬間患起了花痴病，貼着周世玉的嘴呼道：

   “玉，你真好！是我對不起你！以後你喚我，我就會來的。” 她換了口氣，心疼起她的情郎，“世玉，你女人太多了，會累壞的。”

  周世玉大喜，深深吸氣，想要敲定： “真的？隨叫隨到？你可不許賴啊！” 

   “只要你把我當人看！” 孟芸加了個條件。她想起劉一鳴對局勢的分析，問：“世玉，我聽說有人想奪你爸的權。你爸有危險嗎？”

   周世玉表示政治鬥爭從來就是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的，進場角逐，誰也沒把握永遠不被打倒。

   “你爸到底有哪些不太容易擺脫的事啊？不是每一件都能做得天衣無縫的，跟給我房子那樣！” 曾是周浩天小秘的孟芸警告道，“如果你爸你媽出事，你怎麼辦？”

   周世玉表示還能怎樣，到處流浪唄。問她到時還會不會與他相伴。孟芸說她是肯定願意的，只是周世玉有那麼多女友，哪裡還需要她。周世玉說那些女人絕不會與他共患難的，到時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她孟芸。孟芸聽了這話，像吃了春藥一樣，立馬春心蕩漾成了重度花痴，說不論何時何地，她都願跟隨他。奴願隨主子去藏疆，赴戈壁，浪跡鳥飛絕人蹤滅的地方。有主子，奴便風光無限。主子心安處，便是奴的鄉。奴願隨主子留學海外，奴打工養活主子，直到主子學有所成，找到好工作；那時奴不會纏着他，他有充分自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孟芸的話就像雄性激素，周世玉胯下那隻鳥頓時朝高天崛起。他三兩把剝光二人衣褲，遠遠扔到屋中央的地板上。胯下 鐵杵宛若蛟龍，直搗桃源，魚躍鳥飛。

   一番薛蟠式女兒樂後，周世玉腦袋扒在孟芸臉上。孟芸手腳緊緊纏住周世玉身體。周世玉十分滿足，左手撫着孟芸的頭髮，說嘴道這下林黛玉嘗到他周寶玉的厲害了。孟芸自顧自花痴，沒去理周世玉。孟芸可不像林黛玉，她曾是國家少年級游泳運動員，還被送到日本訓練了半年滑雪，在舞台上能一口氣翻十幾個跟頭。她小時候在孤兒院就凶，奔跑踢嬌花，爬樹拽弱柳；與孤兒院男童打架，能饒他們一隻手一條腿。她們那個才藝班的少女全是國家運動員，大觀園裡的女孩子與她們沒法比，她們是鏗鏘玫瑰。如果賈寶玉整天和才藝班少女呆一起，恐怕就不會說女孩子是水做的了。當初周浩天要不是過於胖大，孔武有力，猶如泰山壓頂般施為，還真奈何不了她。周浩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她，自己臉上也多了兩條血痕。周世玉三人輪姦她時，她根本就沒有反抗，當另兩個非禮她時，她只是一個勁地往周世玉身上靠，否則那仨紈絝縱使得逞，也必定鼻青眼腫。 

   周世玉將孟芸腦袋扳過來正對着他，問孟芸剛才奴和主子的稱呼是不是她的心裡話。孟芸突然雙手摟緊周世玉的頸項，抬起頭來狂吻周世玉。她說她想他，愛他；如果他們倆在海角天涯，她願為他做任何事。但目前他倆在哪裡？他周家出事，他還能赴海角天涯？現實中，被一網打盡的京師高幹以及他們的家人，哪個能遠走高飛？不是都在準備着把牢底坐穿？孟芸要周世玉告訴她，像他這種級別的國家幹部，在這當口哪來的假期可以在下江度三天玩女人的周末？她之所以今晚冒着被人恥笑的危險來看他周世玉，就是因為他這次來得極不尋常。她因此而擔驚受怕。 

   周世玉坦承，這周早些時候有中央來的專員進入省經委，要求周世玉他們下基層視察。周世玉到達下江，發現沒事可干。他因此周末就在惠濟賓館約會孟芸。現在看來，這可真不是好兆頭！

   孟芸心中突然一陣悲涼。周家政治生命她未必很在意，周世玉的墮落卻是她所實實在在牽掛的。兩年前，周世玉雖然也有紈絝習氣，但內心追求高尚，追求進步。那時她和他經常仰望星空，充滿着為社會的發展，為人類的福祉貢獻青春的情操。可這兩年來，他在追求什麼？還談得上什麼情操？她看着他一節節落下深淵，思想越來越下流，性情越來越乖戾，語言越來越無味。他追逐女人，但與愛情毫無關聯。他目前也還有夢想，整日臆想着天下美女在他胯下百依百順。兩年來，她沒少勸他，可這又有何用呢？她也知道這種勸告毫無效果，他自甘墮落，她只能和他一起往下墮。男人越失敗，越想奴役別人；越變得白痴，越把別人看着白痴。不能和這種人一刀兩段，最好的相處方式就是賣傻，否則對方會勃然大怒的。他想要個奴隸，那就照着他的意思混唄。

   孟芸隱約地感覺到她和周世玉這場刻骨銘心的孽緣劇已經快到尾聲了。其實這本該兩年前就結束的，只是加演了好幾幕荒誕場次，成了連台本戲，演到今天。她從小在女子班學習。後來在師範大學交過幾個男朋友，感覺像哥們姐們，談不上是愛情。周世玉是她熱戀的第一個男人，她割捨不下。她現在和周世玉相處，已經不是在正常的談戀愛，已經夠畸形了。她和周世玉約會已不多，在他倆相處的大部份時間內，周世玉都在有意地折磨她。像剛才那樣雙方都充滿激情而又愉悅的做愛已很少，她要抓緊周世玉還能有點熱血的每一分鐘。

   “算了，世玉，別想這些我們無法掌控的事吧。今晚且樂一樂，今朝有酒今朝醉！” 孟芸提議道。浪子不可能回頭，說多了沒意思。秦可卿王熙鳳雖然預知賈府大廈將傾，知道癥結所在，但她們還不是一樣在同流合污？孟芸突然意識到，自從衛平說賈寶玉秦可卿合淫，她這兩個禮拜怎麼動不動就想起秦可卿，比之前一生加起來提到秦可卿還要多。那小童子雞一天到晚都看的什麼書，怎麼糟蹋名著的？

   “世玉，今晚就讓我再一次做奴侍候你。” 這不是孟芸第一次按周世玉的意願扮做奴，但以前演得心不在焉敷衍馬虎，今晚她決心認真些，“主子，別弄痛奴哦。” 

   周世玉的情緒又高漲起來。他想起前些天舒學文吹他能夠一夜九次，當時他們幾個朋友還狠狠嘲笑了那廝一頓。現在他望着身下那團美肉，心想她這麼溫順，他今夜沒準還真有望打破一夜九次。他不是要和舒學文較勁，他確定舒學文在吹牛。但眼下他無法控制自己，他想看看他有幾多手段能將玉莖練成鋼鐵。

   周世玉看着孟芸花痴模樣，道：“給爺寫付對聯好嗎？就說今晚的事，把爺的名字嵌進去。” 周世玉看過上周的視頻，覺得應該記錄下今晚的成就。

   “不但把爺的名字嵌進去，奴的名字也嵌進去。爺是奴的主心骨。奴沾了爺的雨露才能成長。” 唉，男人啊，就好這口！自己無能為力，就越發地希望美女能為他痴呆。小花痴決定照着這位頻臨深淵的爺的意思，把自己腦神經弄短路。有什麼辦法呢？她真的沒有力量拉他。她自己都止不住墮落，她自己都不聽別人勸告。所有的良言，都是那麼地不切實際。

   周世玉立時心潮激盪，那隻鳥再次一柱擎天。他躍馬挺槍，重新上陣。

   “給爺說些好聽的，邊做邊說。” 周世玉照着從網上看來的黃文，對下面那團美肉要求道。

   這難不倒小花痴。從前才藝班上學的理論，這兩年與一眾孤老處的實踐，她演得駕輕就熟，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假。只見她一邊嬌喘吁吁，一邊呻吟，說爺是真寶玉，奴要像金釧兒晴雯對寶玉那樣，給爺吃嘴唇上的胭脂，給爺補名貴孔雀裘。奴給爺吃嘴冤死也值，奴給爺補裘病死也值。奴離不開爺，金釧晴雯被趕出去就死了，奴離開爺也會死。求爺不要棄了奴，奴要永遠服侍爺。奴困了，爺賞丸香雪潤津丹給奴吃；奴病了，爺端碗滾水給奴喝，奴就感激不盡。爺盡可娶黛玉寶釵，奴會盡心盡力服侍她們的，黛玉寶釵不會嫌棄金釧晴雯的。

   周世玉心都要化了，那隻鳥抖盡威風，昂首於雲雨之中，前衝後突。雲散雨收後，周世玉躺倒在床上，孟芸翻身趴在周世玉身上，腦袋枕着周世玉的胸膛，一臉花痴般幸福，口中呢喃：

   “爺，今兒就到此吧。爺太累了。今兒才禮拜五。禮拜六禮拜天，爺有的是時間弄奴。”

   周世玉聽了這話，又要開始膨脹了。孟芸見狀，改了口吻道：

   “世玉，你不能這樣頹廢了！你這禮拜做了多少次了？玩了多少個女人了？擱八十年代嚴打，你都夠槍斃的！這樣下去，你會比你爸先進監獄的！你以為你現在做的事別人都不知道啊？”

   周世玉一下子蔫了。孟芸在她情郎身上嘆氣道：

   “都怪你爸，不乾不淨的！好好的一個家！你媽多美啊！” 孟芸可憐起曹曉慧來了，“你們家，我最怕你媽了，但你媽真的是最無辜的！” 她抬起頭，對着周世玉，“你媽長得和樣板戲電影《杜鵑山》裡柯湘一樣，太美了！臉美，身子不胖不瘦。我第一次見到你媽時，就注意她的腿，真性感，不粗不細！渾身上下沒有缺點，真正的大美人！我如果和你媽一起站在街口，男人看我們的目光，恐怕八成會落到你媽身上呢。世玉，你說是吧？” 

   周世玉覺得孟芸說得也有些道理。男人看她倆，相當一部分會注目性感熟女他母親。但如果開口說話，他母親就要糟糕。如果男人和她倆相處一星期，他母親會輸得精光。他母親不但會輸給孟芸，也會輸給與他熟識的秦月娟、孔燕燕等當代美女。秦月娟、孔燕燕高興時自稱奶奶、小娘，不高興時各種污言穢語，機關年輕人都聽過秦月娟孔燕燕莫名其妙地喊：馬勒戈壁的。孟芸則更把各色下流話像說相聲一樣說成藝術和文學。但機關年輕人對她們三個的共同評價是：她們很嗲。他母親那一代不說髒話，也不允許別人說髒話。但從沒人用嗲來形容他母親那代人。文革時官方宣傳鐵姑娘。他母親明明像大美女柯湘，卻始終鄙視留柯湘頭的女性。改開後，即使不在官方場合，許多人做的事和說的話往往南轅北轍。人們化妝時會說他們不愛美，拿錢時說他們不愛財，占據高位時說他們不喜歡權力，出國時說他們在國內有很高檔且報酬很豐厚的工作，幫助人或拒絕幫助人時不忘提醒對方說：這都是為你好。下層的癟三往往吹有許多主席或總統朋友，擁有的錢財從八十年代的百萬美元直到如今九十年代末的上億美元。官僚資本家明明在搞太祖最恨的資產階級法權和修正主義，卻說他們在繼承太祖遺志，為人民服務；公司社團最常用的勵志教育，竟是太祖語錄。人們悶聲不響埋頭髮財的同時，沒有忘記他們在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馬列繼絕學，為萬世千秋普照光明，真是為國家為民族操碎了心！孟芸這代人雖能鬼扯，但這代人明白哪些話是謊言。他母親那代人本不太擅長說假話，但社會教育了他們；等到他們學會作假，說假話會把自己繞進去，說着說着連他們自己也相信了。他母親二十七歲那年參加文革後第一次高考，語文作文題是《心中有話對黨說》，他母親真的向黨掏了心窩，說她老公自從結婚後就不得升遷，漸漸地罵她是掃帚星；改卷老師當然不管這家務事，作文總共四十分他母親僅得了五分。從此以後，他母親算是開竅了，以致於最近七、八年她老公飛升，他母親真的以為那全因為有了她這個賢內助。改開後，有些低端苦逼為訛詐，竟冒着被車軲轆碾壓的危險，往別人的車上蹭，俗稱碰瓷。如今社會上的人倒因此認為他母親那代人質樸，謊撒得命都不要了。太祖時代，國家大規模掃盲，但稍高一點的知識則被劃為資產階級香花毒草或封建糟粕。那時全國上下都模仿太祖文風寫政論文，古典詩詞只有太祖一人會寫，就像康熙時代，大清只有康熙大帝一個人會點當代數學天文地理知識。他母親那代人，經歷過紅朝的建設，反右，大饑荒，文革，改開。其中有一批人對時代的思考非常深刻，寫的白話詩中出現了一些足以流傳千古的金句。但絕大多數因為缺失基本教育，寫出來的詩千篇一律：啊，長城內外；啊，大江南北；啊，大河上下；啊，五洲四海紅旗飄揚...。他母親生他時，年齡與現在的孟芸差不多。當時國家鼓勵只生二胎，他父母正值上進，決定推後生育第二胎。等到八十年代，國家執行一胎化政策，他因此成為獨生子。他出生時，副統帥還是皇儲，他父母給他起名周彪。沒幾個月副統帥折戟沉沙，他改名叫周鋼。他有個遠房堂妹剛出生，起名周鐵。文革結束兩年後，周鋼周鐵一起改名。當時越劇電影《紅樓夢》重新上映，非常火爆。他母親是越劇迷，將他的名字改為周寶玉。周寶玉當然不適合周家這個革命家庭，七大姑八大姨一陣七嘴八舌，也不知是誰的主意，他就成了周世玉。他大學畢業才被允許談戀愛。他母親告訴他，他母親那時談戀愛，必須男方主動，女方矜持。約會時，女方會遲到三到五分鐘。下館子吃飯結束，由男方結帳付費，女方的碗內還須有一點剩菜，比如吃碗餛飩，女方碗裡要剩下一隻或兩隻。他後來的戀愛史與他母親說的大相徑庭。他談過的姑娘不少，約會時雙方從沒遲到過。在飯店吃飯後，女方碗裡基本沒有剩菜，有幾次還是女方結帳付費。總總這些，他母親會輸給孟芸便毫不奇怪。上周的錄像里，他母親在道德、權勢各方面都占據碾壓性優勢下卻輸得狼狽不堪，一是因為淺薄，對周遭到處陷阱的處境一點感覺都沒有，卻一個勁地想羞辱孟芸；其二就是這本身是個假案，所有人都知道罪魁禍首是誰，但他們偏偏就拿另一個受害者孟芸做文章。他們不能和不敢面對真相。他母親與孟芸第一次見面時，對孟芸的印象非常好。但周浩天強暴孟芸後，他母親卻堅持認為一切過錯全在孟芸。對當天周浩天臉上的兩道血痕，他母親選擇完全看不見。更讓人不可理解的是，她和周浩天住所中遍布着孟芸的墨跡，她似乎也完全看不見。 

   孟芸的行事風格和他母親大不相同。孟芸的高興，歡快，幸福，驚懼，害怕，悲傷表現得很自然，一點不做作。那年他倆第一次見面，他在舞池跳完了第一支舞。孟芸在台上站起來，笑着對他喊：“美哉，少年！” 然後跳下台，他們就舞在一起。第一次約會，他問孟芸對他的印象，她念了《白蛇傳》唱詞：“驀然見一少年信步湖畔，恰好似洛陽道巧遇潘安。” 每次約下次見面，她會大方地唱或念：“莫教我望穿秋水想斷柔腸。”

   他母親要見他的女朋友。他帶了兩男伴，孟芸帶兩女伴，加上他母親，在一家小吃店小酌。冰啤、綠茶、簡簡單單幾樣點心：青菜、鍋貼、小籠包和咖喱牛肉湯。席間他母親說起她那代人談情說愛下飯館吃飯的習慣。餐飲結束前，桌上蒸籠內還剩最後一隻小籠包。孟芸喝掉杯內所剩啤酒，用筷子夾起那隻小籠包，很得體的對他母親笑道：“伯母，您莫見笑，我是只小饞貓呢。” 吃完，她為他們結了帳。

   他們熱戀的那個夏天，孟芸經常穿水手衫。她說那是冬妮婭與保爾會面時穿的。她說她喜歡冬妮婭，因為冬妮婭率真爽快，敢愛，愛看書，跑步能贏大多數同齡男孩。每次約會，孟芸總比他早到。有次他有意早了一刻鐘到達約會地點，發現他的水手衫女孩正坐在涼亭里，拿着本書在讀。他們相見後，他問她什麼時候來的，她說她已到了快半個鐘頭了。

   周世玉回過神來，發現孟芸仍望着他。他按下孟芸的腦袋，舔着她的嘴唇道：

   “那當然！你怎麼能和我媽比？我媽哪有你那麼賤！我問你，我老爹再叫你去，你會拒絕嗎？”

   孟芸無語了。周浩天再叫她，她當然會以各種藉口推脫。但那有用嗎？以前她也找過藉口，但沒成功過一次。她親着周世玉道：

   “世玉，你自己真的不能回答這問題嗎？爺要弄奴，奴就儘量給爺弄。但奴的身子，奴做不了主。爺難道就有辦法讓奴專屬於爺？”

   這話把周世玉問住了。他換了話題：“爺叫你寫的對聯呢？想好了嗎？”

   孟芸忙道對不起，奴把爺的事拋腦後了。她要求休息一會，順便構思對聯。

   孟芸幫周世玉清理身體後說她有辭了，問寫在哪。周世玉說桌上有圓珠筆，拿來把對聯寫在他手臂上，一條手臂寫一聯。孟芸拿來筆，在周世玉手臂上寫道： 

          玉蝶愛撩芸香花蕊，因綠芸呈寶玉顏色；

          世風難抑孟浪人心，故優孟諷塵世濫情。              

然後，她在周世玉胸膛上寫橫批：

          奴望周全！

寫罷，孟芸看着對聯，竟把自己感動了。對聯或者詩歌如果不講平仄，把人名地名嵌入進去倒也不是太難。 但要講究平仄格律就有難度了。尤其是“孟芸”這兩個字有些困難。這對聯平仄上雖不工整，好歹也算救過來了。

   周世玉強忍下體難受，拿筆在孟芸胸脯上塗劃。他對孟芸說，她說的這些話寫的這些東西，怎麼像黃色網站色文里性奴說的一樣，莫非她也經常上網看黃文？孟芸苦笑，這位周公子真是，這不正照着這位爺的意思在表演嗎？他怎麼忘了她這兩年過得什麼生活；那些老甲魚小甲魚糟蹋她時，往往就正看着黃色錄像帶，要她照着錄像帶里的女子說和做；他周世玉玩女人時就沒這樣幹過？孟芸突然想起她班上的小男生稱周浩天為老甲魚，最近她也愛用老甲魚稱呼那幫老王八，覺得好笑。

   孟芸看周世玉即將寫完，說別人看這聯會覺得生造，但這對聯是奴和爺兩個人的事，是奴把身心全獻給爺的證詞，所以是奴一生寫得最好的文字，沒有之一。

   周世玉匆匆寫完，下體已快爆裂。他扔掉圓珠筆，哪裡還抑得住孟浪，胯下鳥鬥志昂揚，直插花蕊，倒海翻江，最後直瀉而下。

   孟芸再次為周世玉清理。周世玉看着孟芸忙上忙下，胯下鳥又要昂首。小花痴再湊趣，說奴要將這聯烙在身上刻在心裡，奴的身心就永遠屬於爺了。周世玉聞言大喜，說明天就在孟芸身上刺字。孟芸道：

   “爺要刺就刺。刺了也好，以後別人看到了，也知道奴是爺的人。”

   周世玉聽得說，鳥身頓時又伸長了一截。他望了下掛鍾，三次連頭帶尾才一個多小時，第四次又要來了。再變幾次花樣，今夜肯定能超過一夜九次！

   突然，那隻鳥開始低頭彎腰，眼看癱了下去。她說什麼？別人會看到？是啊，她的身子她做不了主，他周世玉也做不了主。萬一別人看見了，多半他就要倒大霉了！這就是上周他母親輸掉的原因。這對聯是見不得人的！自從那年處理春夏之交動亂後，黨內鬥爭方式煥然一新。以前是路線鬥爭，現在是反腐。腐敗主要包括兩方面：貪污和玩女人。路線鬥爭失敗的一方還有望東山再起。反腐則從心理上徹底摧毀對手，對方聲譽一落千丈，即便出獄，也失去了號召力，真正是永世不得翻身。反腐往往先從對方的妻室子女入手。不久前今上對付京師老大就是用這種手法。如今中央專員正在各省巡視。他和孟芸，都竄升得太快了，很不正常，目標太明顯了。周世玉不禁打了個寒顫。

   孟芸見狀，勸道：“不早了，該睡覺了。爺真厲害，做了三次還這麼精神，奴爽死了！看爺眼圈都黑了，爺太辛苦了。歇了吧，世玉。”

   周世玉不甘心，撲在孟芸身上，嘴一陣亂啃，手一陣亂扣，還是沒起作用。孟芸再勸：

   “爺，睡吧。今晚已三次了，誰還能比爺更厲害？爺太雄壯了！在奴眼裡，誰都比不上爺！”

   周世玉翻身躺在床上，眼看着天花板。他說了舒學文所吹的一夜九次的牛皮。孟芸知道這個名字。當年周浩天強姦她，她還有重新生活的期盼。周世玉他們仨輪姦她，她才徹底掉進地獄，毫無生趣。從此她自暴自棄，對所有想對她非禮的人並不反抗。這兩年，她未必記得住所有上過她的人，但卻牢牢記住最初讓她掉進深淵的那三人的名字。舒學文就是其中之一。

   “世玉，你怎麼老是和這樣的人來往？虧他說得出口，一夜九次，這種鬼話也能相信？”

   周世玉翻身再次壓在孟芸身上。他右手捏住孟芸的左乳。孟芸意識到周世玉又想玩那些讓她難以忍受的花式，對他道：

   “爺，不要弄痛奴好嗎？你看賈寶玉，就對丫鬟非常好。爺是真寶玉，自然會疼奴的。”

   周世玉有點泄氣，他希望孟芸再讓他雄起一次。他要孟芸在地上爬一圈，沒準他就能雄風重振。孟芸聽得周世玉如此要求，心裡一片冰涼，眼睛突然濕潤。完了，她用做奴換來的愛玩完了！她也抬頭望了眼掛鍾，從她進門算起，她這次和周世玉的愛情持續了不到兩個鐘頭。後面的事和愛情沒關係了，後面是周世玉自以為是的陽痿病治療。如果她像母狗一樣爬一圈後，周世玉從此洗心革面，倒也值得，但周世玉肯定會變本加厲的。這次她爬了後，也許能讓他的雞巴硬起來，但以後他只會越來越糟，病得越來越嚴重。她前面自稱為奴得到的愛，已經不是很妥，已經是在治療周世玉的陽痿。只是她自以為稱奴療法作為調情，或能挽救周世玉對她的感情。東方兩千年的文明史中，女子就是自稱奴或賤妾的。在前三次做愛中，周世玉還能把她作為女人來享用的。但如果視女人為狗，對那女子還會有什麼感情？僅僅是為了顧及自己雞巴硬度那點男人尊嚴罷了。孟芸哭了，哀嘆道：

   “世玉，我就那麼不值疼惜麼？到頭來，要跟條狗一樣？”

   周世玉表示許多人會比珍惜人更珍惜寵物狗。

   “那些人是沒有人陪伴，才去珍惜寵物。” 孟芸反駁道，“何況，你也並不會珍惜一條寵物狗。你連一個在你面前活色生香的人都不珍惜，怎麼可能珍惜寵物狗？”

   周世玉再次翻身躺下。他已沒心境再玩下去了。

   孟芸的眼淚滴到周世玉臉上。她想起下午劉老師勸她的話，她照着用來勸周世玉：

   “世玉，去找個純潔可愛的姑娘。你條件那麼好，一定找得着的。好好談次戀愛。”

   周世玉大為不耐，翻過身側睡，任孟芸在身後抽泣。孟芸俯身摟抱周世玉。周世玉並不回頭，他命令孟芸道：

   “去，把爺的內褲拿來，爺要睡覺了。”

   孟芸下床，卻聽身後又傳出周世玉的聲音：

   “爬過去，用嘴叼起爺的內褲；再爬過來，服侍爺套上！”   

   孟芸僵住。他沒想把她當人，他根本不屑她當奴！他不懂珍惜，他不會珍惜！孟芸緩緩站起，去到房間中央，拾起自己的衣褲，穿上。她沒碰他的內褲。她徑直走向房門，穿上鞋襪。她打開房門，跨出房門，帶上房門，似乎沒有哀怨，卻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