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周五政治学习后,办公室只剩下秦月娟和孟芸。按计划,秦月娟去机场接卫英,孟芸回新居等待秦月娟和卫英。 孟芸握紧秦月娟微微颤抖的手:“姐,别紧张。你们已经五年了,老夫老妻了。会成功的!” “嗯。” 秦月娟点点头,像小妹妹听姐姐的教导。 “你们到我那房子之后,你去你那儿拿乐器,吉他什么的。” 孟芸要秦月娟离开一段时间,以便她和卫英单独相处。至于孟芸要对卫英说些什么,孟芸和秦月娟并没有讨论过,她们心照不宣。 “嗯。” “记住,爱人再脏的东西,进入到你的身体里,都会甜蜜的!” “嗯。” “去吧!姐,放松些,你们老夫妻了,你会接受的。你现在就很期盼,是不是啊?” “嗯!” * * * * * 孟芸打开门,屋外一对璧人,光彩夺目。卫英上穿灰色汗衫,下着蓝色牛仔裤,脚蹬运动鞋,矫健轩昂。秦月娟一身白底红碎花连衣裙,脚踏水晶色凉鞋,飒爽秀丽。 “我该称你为大哥呢,还是姐夫啊?” 孟芸笑着问卫英。 “叫大哥吧。” 秦月娟代答。 孟芸迎卫英和秦月娟进屋。相互寒暄后,孟芸接过卫英手上的行李箱,放进壁橱里。卫英军工出身,是现役军官;他环顾四周,立刻发现问题。卫英手点着客厅的两个角落,对秦月娟说那有两个摄像头;然后弯腰察看沙发前的茶几底板,指给秦月娟看,那儿有个窃听器。卫英各房间巡视一遍,回来对孟芸、秦月娟说,这里每个房间都装有摄像和窃听装置。秦月娟听说,吐了吐舌头,对孟芸做了个鬼脸。孟芸意识到卫英和秦月娟是不可能住这屋里了。她和秦月娟商量,要秦月娟去为她订一间旅馆房,秦月娟和卫英回秦家住。卫英见说,提议他们三人一起去订房。孟芸把他拦下,说有要事与他商量。卫英有些诧异,但也没反对。秦月娟走后,卫英与孟芸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小孟,月娟跟我说了你的许多事,她很欣赏你。不过...这房子太奇怪了!” 卫英手指着客厅内的摄像头,“这只有在外交,或者政治斗争中才看得到!小孟,你在政治上,有什么麻烦吗?” 孟芸苦笑:“大哥,今天不谈我的事,我们没时间。月娟姐跟我说起你们结婚之后遇到的问题。今天夜里,你们会遇到同样的问题,你准备怎么办?” “你一定有解决的方法,对不对?” 卫英笑答。 “这样吧,我们长话短说。姐姐说过,她期待着,她泥中有你,你泥中有她,她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我的意思是,你不妨大胆一些。” 孟芸拿起茶几上的物事,递给卫英,“这绳索,把她双手绑起来,不要太紧,她兴许蛮期待的。女人的心,蛮复杂的。这是眼罩,先把她双眼蒙住。这是小毛巾,把她嘴塞住。试试看吧,大哥。试试看,不行再说。” * * * * * 晚饭后,孟芸就感觉紧张,做事没法专注。她打开房内的电视机,完全不知道电视放出什么画面,发出什么声音。她想写首歌颂秦月娟的诗,在纸上涂了半天,没写出半句。她蒙头睡觉,翻来覆去不能入眠。她索性起床,穿戴整齐,去旅馆外跑步去了。 孟芸连跑带走,兜了近半个下江市。接近子夜时,她腰带上传呼机铃声响了。她急忙取下传呼机,上面显示一段文字:“成功了谢谢芸妹妹” 孟芸竟掉下眼泪。她又花了半个多小时跑回旅馆,洗澡睡觉。 * * * * * 星期六上午,孟芸来到市图书馆查资料,希望能找到离开这鬼地方的途径。 昨天卫英在孟芸的房子里查出那么多的摄像窃听装置,着实吓坏了孟芸。这太不可思议了,太荒唐了!秦月娟的表情和卫英的话语也流露出这层意思。这显然是政治施为,不太像是仅仅针对她。一个小小的孟芸,说文雅点叫女校书,说难听点就是官妓,值得那么大的阵仗吗?这应该不是周浩天周世玉所为,两年来,周浩天和周世玉从来没有在意过她在外面轧姘头;这鸟笼是周家父子的,监控装置用来监控主人把玩笼中鸟,这不符合常识。这也不应该是周浩天的大对头李永胜所为,李永胜去京开会然后赴美,离开下江已两月有余了,根本就不知孟芸得到新房的消息。这更不应该是卫露所为,因为这房是为卫英和秦月娟准备的,卫露不可能监控她的侄儿女。从卫露知道卫英和秦月娟要住这房,到卫英来到下江,足足三天时间。拆除和安装这种装置一点不复杂,卫露有足够的时间将监控装置拆得精光。要说是中央所为,更不可能。上面要查, 直接找她谈就是了,没必要玩得那么花哨。昨天他们仨回秦月娟家后分析,卫英也是这种说法,中央不会用这种拙劣的手法监控下属。卫英因此提出建议:她可以选择直接报案,将此事捅向高层,捅向社会。但他们仨讨论了半天,最终觉得这样太不稳妥。监控装置很明显是针对周浩天的,周浩天的主要敌人是李永胜;监控装置即便不是李永胜亲为,大概率也与他有关系。此事一旦捅向上层,必然会引发吴越官场大地震,腥风血雨也未可知。李永胜与卫家关系太密切了,他们仨没那胆量呼风唤雨。更何况,此事一旦捅向大众,她孟芸就没法做人了。他们仨权衡再三,最终决定隐忍不发,在适当时机知会卫露,弄清李永胜到底涉此事有多深。孟芸想来想去不得要领,先不去管谁把她的屋子弄成了摄影棚。当务之急,是想方设法逃离这块是非之地。 由于严厉的户籍制度,迁徙他省很不容易。孟芸当然可以期待秦月娟的帮助,但秦月娟和卫英本身年轻,资源不足。他们的家庭背景能够保证他们自己在合适的地方团聚,但要帮别人移居就不容易了。純靠自己,最简便的就是去边疆,这是国家大力提倡的。相对来说,去边疆落户要容易很多。孟芸来市图书馆的目的就是查找国家去藏区工作和生活的政策和相应法规。 * * * * * 星期天上午,孟芸退掉旅馆房间。她的行李非常简单,只是些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塞在双肩包内。她背着双肩包,漫无目的地转悠瞎逛。卫英是晚上十点的飞机回京。孟芸与秦月娟约好,晚上十点半秦月娟驾车到下江一中接孟芸回家。 午后,孟芸晃到了城区。她直奔下江一中,在校园围墙边上一颗树前站定。她将双肩包紧了紧,接着上树,翻墙,跳进校园。她打开校图书馆的门,开灯,在书架上拿了几本书,放在一张大书桌上。她上桌,用双肩包和一些书当枕头,拿着一本书躺在桌上看,怡然自得。 * * * * * 孟芸经过校门边的学校传达室时,传达室里的王师傅十分惊讶。他揉揉眼睛,招呼道: “孟老师,礼拜五下班后,你没回家吗?” 孟芸朝王师傅做了个怪脸,笑着与他道别。她与来接她的秦月娟一起坐上秦月娟的车回家。 车上,秦月娟笑着问孟芸:“王大爷没看见你进学校?你使的什么隐身术?” “我翻墙进去的。” 孟芸把座位往后拉,身子微躺,脚搁到车的前窗台上。 “你可真长本事了!” 秦月娟笑骂,“瞧你,坐没坐像!我急刹车,你的腿就没了!警察看到了,要开罚单的!你付罚款啊?” “自然是你付!” 孟芸把脚放下,赖道,“以后卫大哥来,我就去学校办公室,图书馆,机房里混一两个晚上。只要放个 枕头就可以了。帮你省不少钱呢!” “算了吧!那地方哪能睡觉?我们也不缺钱。” “我可缺钱!” 孟芸死皮赖脸道,“要不你把省下的旅馆费都给我,可以付张毅好几个月的饭菜钱呢!” “瞧瞧,无产阶级每天都惦记着打土豪,均贫富!” “那当然,阶级斗争必须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 孟芸望着右侧窗外,信口胡诌。 “学校能让你去睡觉吗?” “我都睡过好几回了。那时还是冬天,我宿舍里呆着没劲,就翻墙跳进学校看录像,看电视,看书。图书馆里都有。” 孟芸不无得意地炫耀,“有两次翻墙衣服弄脏了,早上我把粉笔擦往弄脏的地方拍两下,上课时就混过去了。哈!” 秦月娟听得好笑:“你还飞檐走壁啊!像水浒里的盗贼,那什么,时迁?” “对,鼓上蚤时迁。” “对对,就是那贼骨头!怪不得你们班出小偷,原来班主任就是个那什么,跳蚤!” * * * * * 进入秦月娟的卧室后,孟芸就要往床上扑。秦月娟一把拽住孟芸,叫道: “去去,去洗洗!又来了!你一身汗酸味,熏死了!趴床上睡着了,我还睡不睡了?” 孟芸吃吃笑着,从双肩包内拿出这两天换下的脏衣服:“姐,你明天又要给阿姨加工资了。” 说完,她洗澡去了。 秦月娟洗完后,见孟芸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她来到孟芸身边坐下,问道:“又不想睡啦?” “我还想八卦呢。” 孟芸指指茶几上的绳索、眼罩和毛巾,“灵不灵啊?” “灵什么啊?馊人尽出馊主意!” 秦月娟笑道,“我盯着他的眼睛,闻着他的气味,亲他,就成功了。要是把眼蒙上,还不定看见什么怪东西呢!” 孟芸愕然,继而扑倒秦月娟,拽着秦月娟的头发,摇着道:“快说谢谢我!你和卫大哥有今天,多亏了我。你敢说不是?” “哎哟,你个疯丫头,快放手!疼死了!” 见孟芸松手,秦月娟举手揪住孟芸的头发,却没拽着摇。她慢慢收敛笑容,深情地说道:“是,多亏芸妹妹!五年的心结,因为你,一个礼拜就解了。谢谢你,我今后的幸福,多亏了你!” 孟芸趁机提要求:“姐,你说谢我,不能口惠实不至啊!卫大哥今后会常来,我在这里还住得下去么?你也该上上心了,把我调出吴越省。” “怎么?不想和姐过了?从今往后,这屋子你做主,你要是嫌我们烦,我们到外面去住。” “姐,你真会唱高调!我把你们赶出去,我还能睡得着觉么?” 这下秦月娟为难了。高干子女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大能量。他们自身的前途,会有人妥妥贴贴给安排妥当;但要自作主张,有些方面可能比普通百姓更不容易;上面对他们的监管,往往比普通百姓更强更严。做了两年女校书的孟芸了解这点。她岔开话题,抚着秦月娟的头发道: “我要做你孩子的干妈!你第一个孩子的名字,无论男女,都叫卫芸,好不好?” “一言为定!” 秦月娟右手的小指勾住孟芸右手的小指,“以后你有孩子,男的叫某秦,女的叫某月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