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中学一年级的时候,家里的日常家务开始由我来担当了,每天的买菜,烧饭都由我负责。一天晚饭后,母亲和我结帐时问我:“你于脆来当家,一个月给你一百元,你负责家里的油盐酱醋米菜。你要学会记帐,每星期我检查一次,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我一听,精神大振,答应挑起这份担子,第二天开始就正式走马上任,成了我家的大内总管。 以前每次买菜时,都要先向母亲申请可否买早点吃,同意了,买好菜后在点心店要一碗馄饨、面或者汤圆什么的,觉得是一种享受了。当时我们这一圈也有四五个人开始担负买莱的事,经常一早在菜场碰头,那时还是文革时期,物质供应奇乏,每天买菜要四五点钟就要起床去排队,六点钟开称,七点菜场几乎就空了没有东西可卖了。当时也没什么特别感觉,现在想想,真是称得上苦了,每天还要和那些阿姨婆婆们打交道、争位子、抢插队。这也算是一种磨炼吧。 现在我当家,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首先我不用再每日申请吃早点了,可以随心所欲了。其次,我把烧晚饭的活,转包给了我兄弟,一天付五分钱,他也非常高兴干这有报酬的活。当然,买什么菜还经常要听母亲吩呼的。那时在我姐主政时,有时中午饭每人一个皮蛋,她特喜欢吃皮蛋,给我兄弟俩一人一毛钱把皮蛋让给她,这钱当然算在菜钱里了。现在我当家,抱怨最多就是大姐了,老是嫌伙食差,她有经验,知道人常在水边走,那能不湿鞋的真理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母亲每个星期天检查帐本,核对一下然后签个名,这个星期的帐就算结了。我们那时是没有法定的零用钱,另外吃早点的开销也不能天天记账,再则兄弟烧饭的钱也是不能入帐要暗箱操作的。怎么做呢?在母亲已经签过的帐上做手脚。比如二十三元,因为是写阿拉伯数字,写这个三字时已经想好要改成八字的、写一零字时,就为改六打好埋伏了。所以一旦改成八字或六字都是天衣无缝。 我的一位小兄弟就不行了,被抓了现行。那天他母亲回家给了这朋友五毛钱,吩咐他去路口摊位买四斤荠菜,他拿了篮子去了。 回来后他母亲问他:“买了多少?” “正好四斤” “多少钱?” “三毛二分钱” “多少?” “三毛二分,八分钱一斤” “什么?!我回来经过时刚问过,是四分一斤,走,我们去问他们怎么回事?” 朋友当场坦白,他把菜价翻了一番。 我们边上都笑得前仰后倒的。小兄弟的“贪污犯”帽子就此戴上了。 就这样,我尽心尽力当了大概二年总管。看菜谱学烧菜,不经意间,炼就了相当于一个厨师的技艺, 不夸张的说,在左邻右舍中,当人们吃饭夸菜烧的好时,那些主妇们都会说:“这不算什么,你要吃过大韦烧的菜那才叫好!” 这种类似的话,在我初出国单人生活时,那些朋友的妻子们也还经常这样说。我为自己将来的生活打下了基础。最后因为要下乡学农而中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