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憾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字字曲衷,句句断肠。这是白居易在返乡丁忧(为母守孝)期间,在幽静的渭河之滨的乡村,在一个秋雨连绵的夜晚所抒发出的伤感:望着炕上卧病的妻子,无限的惆怅、孤独和苦闷涌上心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初恋情人-湘灵姑娘,由于母亲的极力反对,诗人不得不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分别,踏上仕途,谁知,这竟成了他们的永别。诗人早期的许多关于男女委婉之情和离别愁恨的诗词,都与湘灵有关。《生离别》中有“黄河水白黄云秋,行人河边相对愁。”《怀湘灵》诗中亦有云:“艳质无由见,寒矜不可亲。何勘最长夜,具作独眠人。”
今夜,窗外的雨声,昏暗的油灯,冷冷的厅堂,将诗人的思绪再次拽回到二十年前,苦想着远远隔在他乡的早年恋人,可是“乡远去不得”,却忍不住“无日不瞻望”。又翻起了结在深肠之中的遗憾和心疼之事,但憾事太深,“肠深解不得”,只留的“无夕不思量。”读到此处,不禁心酸涕下,同病相怜,想起了自己的那位“隔在远远乡”的心上人,也有永远无法对人倾诉、“结在深深肠”中的憾事。其实,我们每个人一生,都会有一些憾事“结在深深肠”,明知无解,还总在“无夕不思量”,空惆怅!
这首诗的前几句写得委婉、凄凉、感人肺腑,令人心酸,是一首非常优美的怀情、抒发思念情人的感伤之千古绝句,“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几句,和其它有名的佳句,如“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别有幽情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等无数佳句一起,流传千古。遗憾的是,结尾的几句,特别是最后两句,“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把这首诗的光辉散去了一大半。虽然真实地表达了诗人当时的无奈和逃避之心态,但从文学的角度上讲,不能不说是一败笔,给后人留下了无限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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