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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友回忆录之--S哥
一听这回答,大家面面相觑,从对方眼神里都读出了一个共同的疑问--怎么S哥又来了?S哥是那种烟龄比工龄长, 将龄比学龄长的高手.据说老Y都是在他的引领下才得窥麻将的门庭进而登堂入室.他既是教会我打牌如何把下家抵死的良师, 也是主要输钱给我的益友.不象我这种只能躬耕陇亩,得闲坐在田埂边发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感慨的初职低师,S哥是身上有功名的人,是我们这个坛子里行政级别最高但威信最低的领导.他唯一遵循的党的教导就是走群众路线,不用和我们打就成了一片. 在三缺一或二缺二约人这方面,他从来都是想人民所想,急群众所急.只是时间一长,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把自己等同于普通群众,难免就犯下杜丘冬仁的罪行. 一位更没有威信的领导看不惯他过于紧密地联系群众,就给他上了堂政治课:"当前的国际形式是这样,伟大的苏联红军已经开始反攻,希特勒的兔子尾巴长不了啦...".经过这次谈话,S哥剁下了一脸盆手指,发下了解放全人类的毒誓,不再参与我们维护消费者权益的麻将活动.他对我说"和你们打牌没有意思, 搞得单位上前途是前途渺茫, 在你们那里又天天输钱, 真的很无聊, 还不如上班喝茶看报去(那时候单位还没有网络)".我说"现在这把年纪已经是暮去朝来颜色故, 再来卖身投靠恐怕是晚了". S哥从前天起代表人民宣判了自己的死刑,以阵亡的壮烈方式宣布跳出我们这个泥坑,就在昨天的战斗中我们还用打一圈静默麻将的方式悼念过他.参战的朋友们一致认为S哥的退出给这个气氛祥和的坛子造成了不可估量的重大损失,直接导致了大家经济收入的急剧减少,减缓了同志们集体奔小康的整齐步伐.送战友踏征程的歌声还在卫生间里回荡,不晓得他怎地今天又脱胎换骨涅槃重生了? 大家本打算自筹路费象进京献宝的农民一样到首都把他的名字刻在人民英雄纪念碑旁边的那个垃圾桶上,但他的回归宣布了这一计划的流产.门一开, S哥做了个交警示意停车检查的手势说"不打,不打,只是来听听声音,发发纸烟".众兄弟松了口气接过烟,打火机才拿出来烟都没有来得及点上,只听S哥如当阳桥头的张翼德般断喝一声"哪个的东?五抽芯!".我问"你不是说不打嘛."S哥说"扯我的二胡杆杆,咋个要不打?",我问"你不是说和我们玩无聊吗?"他说"上班更无聊, 我把报纸连报缝里的征婚和性病广告都看了几遍,也不见其他人来,还不如来打麻将".我又问"你不是怕我们影响你的前途吗?",他说"反正已经被你们影响已经没有前途了,就象你说的现在卖身已经没人肯买,象老Y说的站在水中不怕雨铎,怕个铲铲".我再问"你不是说老输钱不好玩吗?"他说"如果不玩输的钱好永远拿不回来喽, 当然要打,只有战斗才有机会翻本!"我自以为口才便给,平时讲鬼故事也能吓着小伙伴,但在S哥这种精通马克思唯物论辩证法且在生活中到处运用自如的高手面前,顿时觉得自己就象电影<农奴>里面的强巴一样连话都不会说啦.熬过一圈,S哥登基坐上龙椅,老Y终于开胡说"老虎不发威,你还以为是病猫?".S哥笑着说"先赢的是纸,后赢的才是钱.你坐我下家,就等于坐在厕所里面了,从现在起你一张牌都吃不着了."果然后来几把老Y都是门清,Y抱怨说"你是复印机啊?我打什么你就跟什么?真是坐在粪坑边上了."随着欧洲第二战场的开辟,德军节节败退,S哥突然喊道"站住!"稍微理了下牌说胡啦,准备推倒.突然仔细又看了一眼说"没胡没胡, 继续继续,不好意思,才一天不打,这种牌都看错, 水平真的下降了."一兄弟刚伸手摸到麻将, S哥又大喝一声"站住, 真的胡了, 打那么多年麻将连这都没有看出来,怪不得输那么多钱给你几个包谷须须洋芋皮皮".众人刚要推牌,S哥又说"实在不好意思, 这把牌有点复杂, 终日打雁还叫雁啄瞎了眼,没胡没胡,作为老游击队员, 不应该犯这种错误,走走走."那位兄弟等了一下看见没有动静,再次伸手,但才到半途,S哥又大喊"站的站的,胡了胡了, 我说技术差你们就信以为真了? 这种牌咋个可能看错嘛". 众兄弟被绕得头昏脑胀, 说胡牌是他说不胡也是他, 还来回都有理.还是老Y沉着, 冷眼膀胱了一会说"兄弟,相公掉啦,有14张!".
S哥在这个坛子里技术高超,也许是深知"万恶赢为首"的道理,所以常常输钱.老Y是真正的大赢家,曾经把从众兄弟那里赢的钱谎称是修理电器所得, 给Y嫂买了部小金鸟助力车, Y嫂不知底细,常骑着招摇过市,不但把油门轰得和哈林摩托一样山响还把喇叭揿得象罢工的气笛一般绵长.有天下雨,小金鸟刚被推出家门,S哥过去对Y嫂说:"用我家的小金鸟么爱惜点,下雨就别骑了,晴天也要常洗洗擦擦的."Y嫂一头雾水.回去后向老Y发难"为什么借人家的车不告诉我?我不能老用人家的东西嘛!还不赶快拿去还了"老Y学着G弟说"是啦是啦, 哪哈嘛!".想当年S哥带领机关里面的球队去踢球,完了去吃饭,大巴士载着二十来号精壮男子到了饭店, 老板一看大生意上门,问"先生,要吃点啥子?",S哥第一个跳下车问"有没有50元两桌的?"老板赶紧说"本店停业整顿!".S哥除了麻将,也爱锄大地,但是由于太奸太贪,随时想一捆三,经常捏着大地舍不得出,美其名曰"手拿大地心不慌",几乎每玩一次都要被关一回大地带春天.记得有次他拿了把好牌,三张小2加A狐外带一趟小龙. 可惜不是他先走,牌一上手,S哥大呼"冇得配合, 冇得配合,有能力一炒三,冇得能力三炒一!"一心想整把大的.哪不知那把牌出了蹊跷,其他三家都有同花顺, 打完后S哥居然还不是上游!S哥虽然爱心澎湃,在我们这里捐献了不少,但其实都是有来处的.其中的一项灰色收入就是利用上班时间和其他几个低手下围棋指导棋谋财.一月下来进帐颇丰.以前不了解底细,曾问他你又不会修电器,那里来那么多子弹打麻将?他语重心长地说"跟你讲,打麻将的人身上随时都有钱,当你不打了,就发觉钱不够用啦".这是屡试不爽真理啊!有天缺人,S哥叫来一位卖了支股票套现后才来打牌的战友.麻将进行期间,那老战友带头开了个S哥的批斗会,他挽着裤腿露出被地主的狗咬过的伤疤,字字血,声声泪地控诉当年S哥血洗了他们的罪恶历史,原来S哥以前在他们那边是麻将头干(最厉害的意思)其他几个人经常被他把毛钳得象白虎一样光,有次说好发工资还债. 结果那天病来如山倒,卧床不起,S哥和另一兄弟打的士半搀半架把他带到财务科签字.出纳不明真相感动地说"你看看你这些朋友,太板扎了".钱点给他后,S哥和那兄弟劈手夺将过去,双手一松扬长而去,任那战友烂泥一样瘫在财务科地上,把出纳搞得一愣一愣的.有年春节大年三十,老Y榨干了坛内几位弟兄的最后一点剩余价值,欢天喜地带着家人到豪华餐厅用膳,酒酣耳热之际,接到S哥电话,老Y问"在哪里?",S哥说"在你吃饭的餐厅门口",老Y说"进来一起吃",S哥说"不啦,你出来有点事".老Y想是不是S哥没钱了来他这里般兵(借钱)好象杨白劳一样买根红头绳回家过年, 哪不知出来后S哥问"把我家的钥匙给我."老Y蒙了,"我咋个会有你家的钥匙?",S哥笑着说:"我家不就是你家了嘛,快把钥匙给我,我的小金鸟不就被你骑的起了嘛,不分彼此了.我已经约好人,你慢慢的吃,最好听完新年钟声再回来,我先去组织他们开战!"说完拿钥匙就闪了.这招那天把老Y搞得年饭都没吃好,如坐针毡,充分体会什么叫食不甘味.这种报复手段太残忍太下作!
S哥有个最大的特点, 就是不论输赢每天下午5点必须结束,然后装成地道的家庭煮夫去买菜做饭等老婆儿子回家,S嫂每天到家都是冷嘴逗着热饭,哪里会想到两小时前这个男人还在将桌边叱吒风云俾睨诸侯,视金钱如卫生纸?S哥骗功卓绝,结婚多年到儿子小学快毕业,S嫂都一直以为自己的老公不会打麻将.有天S嫂请同事来家玩,开桌麻将娱宾,因为赌注小,S哥推说不会.S嫂打了一阵要去做饭,非让S哥顶一会,S哥勉强上来, 撒完骰子还装猪吃老虎地故意问"那些黑点点是哪样意思?从哪边开始拿牌?"彻底麻痹了阶级敌人,等S嫂出来叫大家吃饭时,基本所有筹码都归到S哥名下.大家都说他打得好,S哥谦虚地说"牌落生人手,瞎猫碰着死老鼠.麻将上的字我到是都认得,打么就不太行了."S嫂也帮腔说他从来没打过麻将.同事奇怪说"S哥这只中指生老茧的手了得嘛,第一次打牌就张张都摸得出来,天赋啊".足见S哥潜伏得极深.电影<真实谎言>里面施瓦辛格演的那个特工比起S哥来,就好比一把十三进叫的牌--差得远了,他只能隐瞒自己的职业但瞒不了爱好和生活细节,何况还有一个团队在支持他,S哥则生活事业两头瞒,而且是只手遮天.了不起啊!如果是在三反五反的那个年代,我不知道会不会主动去检举揭发他,太像军统的潜伏破坏人员啦.
今天的S哥依然瑞士钟表一样地准时在5点扎帐走人,阔别两天的他,重出江湖的第一战竟大获全胜,S哥哼着小淫调越走越远,坛子又渐渐安静下来,突然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传来,紧跟着是一轮密如战鼓般的急促敲门声,大家只从这迫不及待的脚步声和敲门声就知道是老七来了.这老七究竟是什么造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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