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心,很累的。
中国的读书人信“儒”,孟子曰:天降大人于斯人也。 人人想当斯人。想得很累。
要让自“各”的生命长度正常,得怎么着?
上大学那会,<我的中国心>是我们那拨人最爱唱的歌。每天早上,楼道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唱吼声哼,不管是走向教室的路上,还是买饭的队伍里,都能听到那旋律。包括我,好些人就是蹲在茅坑上,也在默默。我们大学那会住的宿舍和拐弯处的厕所几乎就是邻居,那“飘香”,让我们四年没开过窗,不管多热。“新词”的蹲坑设计的很有创意,坑台很高,高过窗台。大概是考虑到人在“马步蹲档”时会觉得无聊,所以让人在“练功”时可以眺望远方。人的眼里有了东西,往往会情不自禁。明敏的歌里,有几句鏗鏗锵锵,“长江”“黄河”,“什么什么,在我心中重千斤“,然后是一阵悠扬,悠扬时往往人在音律和歌词的帮助下完成了“那蔬菜水果不太够的日子”挺不容易的事,那一刻通常真想“大声地告诉世界”。
上世纪八十年代刚开头,中国的国家状态是“精神变物质”,“跃迁”(很有学问的一个词),平移,“保住球籍(地球)”那会不讲“嶥起”。实践刚刚出了真知,十一届三中全会搞定了领导班子,邓小平上了美国<时代>封面以后指挥我人民解放军把“风采”血染到了越南凉山,那些”激情燃烧的日子”,全中国的人都 “一天等于二十年”地去找毛主席领导全国人民弄丢了的好几千个日子。
四年大学“找日子的日子”很快就过了。
“出了大学更糊涂”时,真不爱念鸟书,我改教书了,教人家念书。教人念书,一样的书,讲出去那就是圣贤书。我讲书的能力比念书强。好几年,在工科学校教物理,虽说教得无趣,但也轻轻松松,挣的那点钱,刚够不爱乱花钱的“一个”。下了不少围棋,看了不少闲书,写了不少情书。人就是怪,本来“一个人挣钱一个人活”就挺不容易了,还都爱再找个人搭伴,跟个“闭花羞月”聊天,写信,盼望也确实让人的心里不“空落落”的。我认为婚姻双方应是“哑铃式”的,我老婆居然和我“英雄所见略同”,我俩就“西对北,安对京”。人不结婚,可真不道这俩字是啥意思。
八四年到八六年,按理说,应该是国家什么该“千呼万唤始出来”,但我好像没觉得那几年没啥大动静。其实“投机倒把”(经商)在中国已经风起云涌,胆大的,犯案的,念书不行的,好多人就在那会开始展露头脚。这城市里的发了的“小人”(小人喻于利)刺激了许多“君子”。君子们喻不了“义”,君子们发现了“画的饼”不顶事。“走他乡” 成了时尚。那会的中国心,想出国门见太阳。
要搁平常(正常),一个大国领袖用“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来指导人民,人民可能早就叫他“下课”了,可那会,人就想当邓政委鼓励的“能先富起来”的“猫”。尽管那时的中国,没多少老鼠。
对国家来说,从一种状态,变成另一种状态,这种“变”,如果太剧烈,太频繁,太突然,从历史上看,这个国家就老是在“打秋千”。人在秋千上,心总是七上八下。
从“霹雳一声震天响”,到 “天翻地覆慨而慷”,“弹指一挥间”;从“站起”到“打倒四人帮”,再到 “下课胡耀邦”,又好多年“茫茫”。八十年代的尾巴,我和好多人一样,去远方,到他乡。到他乡,不用写批判文章。
在美国“自己脑袋自己扛”的日子里,我懂了国际歌的歌词。我的中国心反而不太累。美国只让人,干活。
也就从“河东”到“河西”的光景,我的中国心却因长期不管“高血压”而出了很大的故障,差点去了天国。我的生命便成了“意外”。
去年回国去看看,我看到许多往日的“熟悉”和这些年的“让人恍然”,除了感慨心里的回忆和身上没了的力气,我的那还跳着的中国心却老有一种隐隐的痛。每个人对给自己雨露之恩大地之情的生长过的故国,都会有爱吧?爱什么呢?天,地,人,我的中国心,想不清了,不想用脑子想,也不愿用肚子想。
明天,九月九,我的血管又得去挨“死弹”,上手术台,麻药一天。我还没到诸葛亮“走”的岁数,不该真见到毛主席吧?九月九,走走走。“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
上帝保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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