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电话铃响起来了,一个浓重印度口音的男人来电,自称是信用卡管理处的,说我的信用卡利息太高,鉴于以往超良好纪录,决定给我最优惠利率。显而易见要套出我的号码,以便行骗。我一旦上钩,他们就可骗用我成千上万的金额,我也立马意识到这是可以戏弄他们一通的好机会,大清早的,来点小幽默,玩点心跳,躺在床上,不急不缓,装傻作白痴,逗逗猴子,作为生话调剂,不亦乐乎。
于是电话双方内心都很激动,开始了对话。
“夫人,请问您常用哪几家主要银行信用卡?”
“哦,我有九张信用卡。”
“这么多,主要是哪家银行呢?”
“American express,香港汇丰银行,蒙特利尔银行。(全是和我不搭杆的银行)”
“有没有帝国商业银行,TD银行?”这正是我用的也是最广泛使用的银行信用卡。我决定装没听见,反正他也看不见我在哈哈笑。
“哦,还有SEARS, HUDSON BAY,SAFEWAY, PETRO-CANADA……”一边说一边发出数各种购物商场和汽油站信用卡的声音,实在白痴一个。
“那些就算了,还是银行卡吧,哪一个您经常使用?”对方看我如此老实,就循循善诱,口气温和之极。
“香港汇丰。”其实我从来没用过。对不起,汇丰,拿你来挡事。。
我还得装点糊涂,让他进一步认为我是非病即痴。
“你知道吗,我今天是重感冒,刚吃了退烧药,头有点晕,咳咳咳……”声音也虚弱了许多,急忙用手盖住电话讲话筒,以免笑声被他听见。
对方煞有介事,乘虚而入,病人加上吃药,这种机会对他也是很难得的。“夫人,目前信用卡上您欠多少钱?我可以帮您降下利息,我知道汇丰银行利息是百分之十九点九九,太高了。”
“就是,简直是犯罪!对穷人的剥削,有钱人不会借这种高利贷!”我立刻激愤不已,咳嗽更大声了。
“我的职责就是来帮助我们的普通人客户,我们的利息是百分之六……您的欠款是多少,我来帮您计算一下,您可以省好多利息。我们的客户都是这样得到我们的帮助,一般人都不请楚,对好客户特别照顾,为了以后长期合作嘛。”
“咳咳咳,我来看看,你不介意我到楼下去查查刚来的账单吧?”我赶快跑到浴室,照照镜子,看看今晨美丽不美丽,也趁机方便一下,继续回来装孙子。
“哇,不看不知道,欠款两万五千块。刚去了一趟拉斯维加斯,输了点钱,飞机票也贵,要在美国就没这么贵,这温哥华什么都贵,我们小民百姓真没法活了……咳咳咳……”
“两万五千?您确定是这么多吗?”
“可不是吗,先生,我在家不理财,你知道女士就负责花钱,这种事都是男人在操心。”
“我们家也是,我太太就是只管花钱,从来不管还帐的事,你们都是有福气的人,这世界不公平,男人就是女人奴隶嘛。尤其遇上年轻漂亮妻子。(用滥的西方人的幽默套话)您再仔细看一下,不会欠两万五千吧,您的信用卡限额有这么高吗?”他处处小心翼翼,他想对付我这种没知识的还吃了药的生病家庭妇女,就得恭维和附和着点,蠢鱼就要上钩了。
“咳咳咳,哦,对不起,你知道怎么着,还真是我看错了,多了一个零,是两千五百,咳咳咳。”我赶快躲一边去大笑。
“夫人,我的经理马上就来给您分析,为您省钱,请等一下。”
“不用了,你这么和气会说话,这么少的余额,我这种小鱼小虾,你自己就可解决,不必惊动你的老板啦。”
“我老板马上来,请等几秒钟,别挂别挂,马上来。”
另一个口音很重的印度人铛铛铛登场了,联想到几天前去的印度自助餐厅(印度饭菜含咖喱姜黄,可以防止老年痴呆,我们也时不时品尝以防痴呆被人骗。)此时浓郁的羊肉咖喱香气扑面而来,和气的餐店老板和殷勤的饭堂伙计的和善笑容从电话里浮现在眼前,这位样貌不详,声音一样,都是作生意嘛,要有理解之心,我也得和气生财或是和气不破财也。
“夫人,您的情况拉吉刚跟我讲了,我查看了您的纪录,非常完美,是我们最喜欢的客户,为了表彰并与您这样的客户保持长期合作,这是我们的荣幸,给予您最佳优惠,终身利息低于百分之六,不管市场发生什么变化,您的利率不会改。”(拿我当大傻瓜,哈哈哈,狐狸对乌鸦唱歌了。)
我笑得直踹腿,只好挡住话筒。咳咳咳,时而嗯一声,时而咳一阵,气喘吁吁,让他听着。“老板,对不起,您挑了个不对的时刻来电,我是重感冒,引起气管发言,吃着抗生素,现在头晕晕的,一说话就咳,您就多说吧,最好告诉我应当怎么做就能得到这个利率,咳咳咳咳,我听着呢。”赶快捂话筒。
“对不起您在生病,我会简明扼要。(当然啦,简明扼要快点结束,拿到资料就万事大吉了。)现在我就核对您的地址电话。(念出我的住家地址电话,这在黄页上都有的公开资料。)对了吧,好,现在再核对一下你的汇丰银行号码。”
我可是特别“聪明”,“那怎么行呢,经理,你得先说出我的几个号码,要不我怎么知道你掌管我的信用卡呢?”这是“强烈”信号,表示我的水准可不是小学生水平,相当有警惕性的。我一边克服着自己爱笑毛病,要是在舞台上笑场,可是当不了演员的,我经常考虑是否余生要上舞台演话剧,弥补没当成演员的遗恨。只好笑得捂住话筒,声音时断时续。
“夫人,您是百分之百地正确,就得这样回答,现在网上骗局很多,您的警惕性十分有必要,这也说明您比一般人有智慧,您的前几个号码是5193(废话,这是众所周知的统一号码,要他告诉我吗!)您就只要念出后面的号码,我审核一下,就可以立案,锁定利率。”他憋着一口气,等我上钩。哈哈哈哈。
“后面是多少号码?我需要念几个号码给你?”我还真不知道有多少号码,这回是真正白痴。再说我就是一个小学生智识,让这厮得意去吧。
“紧接着的十二个号码。慢慢念,不着急。”(谁着急呀)
“好,你记下。198964 (马上下意识能想起的血腥日子)
还有呢,798441(俺们结婚年头是一九七九年,来加年头一九八四年,以及愚人节四月一号,余兴未衰。)
对方有点狐疑,“夫人,再看看这数字对吗,再念一遍。”
“对呀,我照着念的,没错。您的总部在哪里?在温哥华吗?“(来电没有显示温哥华地区号码)
“哦,你们在卡加利,阿尔伯特省,报上说最新的发展最快的银行是CANADIAN WESTERN BANK。你们一定也管理这家银行是不是?”俺现在药力减弱,开始发问了,俺也是识字读报的主。这银行我也是刚刚知道不到四十天,上月刚把出租公寓楼抵押贷款了八十万,别的银行不借钱他们借,所以我立刻想到这家卡加利的银行。
“对对对,他们是新的,发展特快,阿尔伯特经济强壮,我们有许多新客户都得到最优惠率。”这家伙赶快转进来了。
“对了,还有印度国家银行,BANK OF INDIA对吧?我要买房贷款找这家您能帮忙吗?”
他可能觉得这条鱼不太好对付,起码有点挣脱,要作最后努力给弄回来。
“夫人,请您再查查这个号码,可能过期失效了,换蒙特利尔银行吧。”语气极其温柔,可能谈恋爱时用的语气也不过如此。
“是吗,也有可能。不过我今天太累了,不想再下楼去找了。谢谢您的好意,我们小门小户的,不愿多借钱,也别耽搁您宝贵时间,你们的生意做得很大,网铺的好广,可能不止作加拿大生意,美国也作吧?亚洲作不作?”
他听出言外之意,讪讪地“夫人,很高兴很荣幸和您交谈,记住我们是为客户着想,客户的需要就是我们的需要……”
您的需要就是马上套出我的信用卡,立即疯狂购物,嫁账单于我,我笑而不答。
“我过几天再与您仔细商讨,告诉您为什么选中您作最优惠客户。。。”
“太谢谢了,我也很荣幸被贵公司选中,咳咳咳……(哈哈哈,捂住通话口再哈哈哈,咳咳咳必须让他听到。)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他在对付一个病人还是一个白痴还是一个玩家,由他决定,反正我是知道他们不会再来电话了,感谢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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