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毕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娘就一直在追问是和谁做下的孽。女儿已经许下了婆家，现在就是在想方设法找补救的办法，看看是和谁，若是对方也是没有成家的，干脆就把二人撮合在一起，婆家那边也只有退亲了，哪怕给人家多退些彩礼也行。可是樊彩霞死活就是不说。

老太婆的表现引起了樊振海的疑心，他便问起自己的老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伴一看这事也是纸里包不住火，雪里埋不住鞋，就一五一十地给老头子讲了。

这下子可比捅了马蜂窝还害怕，简直把水泼进了油锅里，一下子就炸开了，樊振海劈脸就给老伴一个大耳光，老伴打得头晕目眩，跌倒在地上，“看你养的不要脸的烂货，丢死先人了，我非劈了她不可！”说罢就要出去找斧头，老太婆一看，哪里还顾得了什么，连忙一把死死抱住樊振海的腿，哭着说道：“我的爷呀，你还是先把我杀了吧，你也不怕两邻家知道了，传出去你光彩吗？丢人都丢到舅舅家去了！你还不悄点声，想办法，还瞎嚷嚷个啥呢？”

常言道：养子不教父之过，养女不贤娘有错。樊振海拿老婆出气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女儿大了，娘操的心要比父亲多，有些话，父亲没有法说，有些事父亲也没法问。但老伴这一说，倒一下子提醒了樊振海，家里这一闹，搞不好就被左右两邻听到了，于是便忍气吞声地来到了姑娘房间，本来想打，但一看女儿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一般，心里便一下子软了，但老泪忍不住就一下子涌了出来，这父母女三人便哭成一团。

哭过了，还得进入正题，现在樊振海就想知道这是谁做下的，他从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咣的一声丢在女儿面前，“告诉我，是谁做下的，看我不剁了他，你不说，我今天就死在你的面前，你选吧！”

樊彩霞在这种情况下，觉得再不说也不行，就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就是他－。”声音小得像蚊子，两个老人根本没有听清楚，“谁，大声点！”老头子吼道。

老伴又瞪了老头子一眼，哄着女儿说，“他是谁，到底谁是他，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干脆一点！”

樊彩霞又嘟着嘴，“就是‘造反团’的孟志杰吗！”

这一下，老两口可听得真真切切，气得樊振海又把拳头举了起来，他还是没有打自己的女儿，而是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造孽啊，这个天杀的，看我不宰了他个狗日的！你一个结过婚的人，干吗要糟蹋我的姑娘啊。”

老伴一听，这事还真的不好办了，自己的女儿不可能去嫁给那个孟志杰，他已经是结了婚的人，有老婆，有儿女，而自己的女儿还未出阁呢，这事也闹不成，闹开了脸上挂不住，老伴就让女儿先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然后就把老头子拉回自己的房间去商量怎么办。

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两个老人开始盘算这件事怎么收场，老头子气咻咻地说：“都是你惯的，人常说，‘女大不中留，留必结冤仇’，你看怎么样，去年春节人家婆家来下彩礼，要办事，这个死丫头却说什么‘革命不成功，自己就不嫁。’硬是把人家婆家人给敷衍过去了，你也不管，啥事都由着女儿的性子来。现在怎么样，革命成功了吗？没有看见革命成功，却把自己的肚子革大了。”

老头子是在气头上说的这话，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有点失言，气得老伴狠狠地瞪了老头子一眼，说道：“瞧你说的什么话？好歹也是你自己家的女儿。”老头子自觉失言，也不多做辩解，只是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唉！”地叹息了一声，便不再作声。

老两口都觉得这事眼下有点难办，真是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也不是，拍也不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由于还要顾及名声，所以便不能公开去找孟志杰理论，不去找吗，这不是个哑巴亏吗？难道牙掉了只能咽到肚子里？老头子觉得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

想过来，想过去，老两口觉得还是跟两个儿子商量一下，或许他们有更好的主意，眼下最要紧的先把肚子里的孩子做掉，但是这事怎么办。老两口又没有了主意，还是要和儿子商量，但最好又不要让媳妇知道，家丑还是包在自家人里面，媳妇毕竟是外姓人，这哪天快嘴说了出去，岂不是要了老人的命？

樊振海把两个儿子找来之后，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向两个儿子问计。两个儿子听了此事之后，自然也是气得不行，但气归气，问题还是要解决，大儿子樊龙想了一会儿，说道 ：“这个胎要打，这个仇也要报，我们不能吃这个哑巴亏，也不能便宜了这小子。”

老两口还眼巴巴地望着儿子，想听他把话说完。樊龙明白，便接着说道，“这个打胎是有点难办，去医院吧，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这手续咱们没有，单位出具证明，还得有结婚证，男方也要去签字，这个我们都弄不到，去找那些野医生，既不安全，妹妹也会受罪，眼下只有偷偷地去求师长老婆了，师长这两口子，人品比较好，我们只要给他讲明原因，估计她是不会乱说的。”

一听到儿子说到师长老婆，老两口似乎看到了一道曙光，老太婆连忙说道：“这个主意好，师长老婆那人好，应该没有问题的，我们给人家准备点厚礼，我去找师长老婆讲这件事情。”

樊龙说道，“不是厚礼，是手术费。”

“至于孟志杰这条骚狗，阉了狗日的，省得他以后再害人。这事你们就不要管了，我和弟弟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老两口连忙说道：“你们可别乱来啊，不要捅出娄子来。”

樊龙说道：“这个你们就放心吧，管叫神不知，鬼不觉。”

(鬼之魅（上卷） (Chinese Edition): Cui, Jianqi: 9781683723424: Amazon.com: Boo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