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

《鬼之魅》第三十五章

湋河岸边的枪声（5）

张家沟的张木匠家与苏家是世交，张木匠本人与苏彻交情甚笃。当苏彻当时决定要把文秀嫁出去的时候，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张木匠的儿子张本用，那是个和苏文，苏武兄弟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也在县城里的新学上学，还是苏文苏武兄弟的同学。苏彻想就按儿子的样子和条件给文秀找个人，这样文秀也不会因落差太大而感到不悦。

张本用实际上是一个腼腆的大男孩，十九岁的他长得白皙，文静，还像个大姑娘似的，一见生人就脸红。开始听说父母给自己提亲还不是很高兴，可是当后来听说是苏井坊苏家大院的苏文秀时，他便不再反对，而在心里默认了，因为苏文秀的事他也是略知一二，尤其是他的好友，苏家二少毫无保留地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于是他就在内心里暗暗羡慕苏家两兄弟，羡慕他们回家后有个如花似玉的像个小妹妹一样的小姑陪伴在他们的身旁。而他也知道，苏家两兄弟同时喜欢上了他们的小姑，但是两人在心底里面却吃不准小姑到底喜欢他两兄弟中的哪一个。天真的苏家两兄弟，竟然认为小姑喜欢兄弟俩的对方。苏文觉得小姑喜欢的是弟弟苏武而不愿意他，而苏武却认为小姑喜欢的是哥哥苏文而不理他。痴情的两兄弟为了相互成全对方，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双双逃离了家，兄弟俩在出逃时还曾约他也一同出走，投笔从戎，为国效力。

当时恰值“七七事变”爆发，日寇发动了全面的侵华战争！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蒋委员长七月十七日在庐山发表著名的“最后关头”演说和《对卢沟桥事件之严正声明》，指出“再没有妥协的机会，如果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便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如果战端一开，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我们只有牺牲到底，抗战到底，唯有牺牲的决心，才能博得最后的胜利！”中国共产党同时也在延安发表抗日声明，在《中国共产党为日军进攻卢沟桥通电》中指出：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中国的出路！号召全国同胞、政府和军队团结起来，筑成民族统一战线的坚固长城，抵抗日本的侵略。同时，中国工农红军领导人毛泽东、朱德、彭德怀、贺龙等致电蒋介石，要求全国总动员进行抗日斗争，并代表红军战士请缨杀敌。随后中国共产党代表周恩来、秦邦宪、林伯渠到庐山，随即将《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交给蒋介石。这个宣言强调：“只有我们民族内部的团结，才能战胜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并向全国同胞提出奋斗的总目标：争取中华民族之独立自由与解放；实现民权政治；实现中国人民之幸福与愉快的生活。同时，中共中央郑重声明：愿为彻底实现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而奋斗；取消苏维埃政府，改称特区政府；取消红军番号，改编为国民革命军；在特区内实行彻底的民主制度和停止以暴力没收地主土地的政策，呼吁建立全民的抗日统一战线。此时的武功中学，年轻的学子们群情激昂，纷纷投笔从戎，走向抗日前线。苏文、苏武兄弟俩，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逃离家庭，分别走上抗日前线。而作为家里独子的张本用，在父母的严厉约束下，始终未能跨出这一步。

婚后的文秀沉默不语。她心若槁灰。面沉似水。新婚夜里，她坐在婚床上，一语不发。腼腆得像个姑娘的少年张本用也不知如何是好。他偷眼观瞧顶着盖头，坐在婚床边上的文秀，惊慌无措得不知道该干什么。洞房里两根粗大的红烛在静静地燃烧着，摇曳的烛光将小小的婚房照得通亮，红色的幔帐，到处都在贴着的大红的喜字，以及从头到脚都穿着红衣红裤，头上顶着红色盖头的新娘，使得整个婚房里红彤彤的一片，给人一种既温馨，又浪漫的感觉，婚房里安静得可以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只有烛花不时地“哔卟”一声爆裂开来，发出轻微的声响。

手足无措的腼腆少年坐在红烛下，捧起一本书来仔细阅读，忘了周围的一切，他不知道如何打破这尴尬的沉寂。

文秀在盖头里斜眼瞧见她的新郎官坐在那里读书，也不来揭她的盖头。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静静地等着。

屋外大厅里的座钟“当、当、当……”地敲了十下，应该是夜里十点钟了，还不见腼腆少年有任何的动静。文秀不知所以，不由得一阵悲从心中来，竟独自暗暗地抽泣了起来。抽泣声惊动了张本用，他对坐在床头的新娘子终于说了一声：“时候不早了，你先安歇了吧！”

这时，坐在床头的文秀止住了抽泣声，她自己挑开了盖头，起身下床，去厨房里打来热水，端到正在读书的张本用的跟前，说道：“你先洗了吧，洗了也好安歇！”

张本用拿起书本，这才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新娘，一股暖流涌上胸膛。

站在面前的新娘虽然看上去面沉如水，但丝毫不影响她娇美的面容，她瓜子脸，尖下颏，一双丹凤眼，淡扫蛾眉，微施粉黛，白皙的脸上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态，头上的云鬓乌黑发亮，在大红婚衣的衬托下，尤为动人。腼腆的少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文秀的真容，心里感叹难怪苏家兄弟为了她双双出逃，可是现在自己却被放在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他不知道自己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好友苏家兄弟？看着惊为天人的新娘，腼腆的少年竟一下子不知如何 是好，只是呆呆地看著文秀，手中的书也掉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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