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診所手記19

朋友E，申請加拿大的護照，要我做她和她先生L的擔保人。她去年就把錶帶到我家來讓我填了。事後我就將這事置之腦後了。今天她說加拿大政府要我給他們打電話，問幾個問題。我正好有點兒空，趕緊撥過去。撥了好久，才接上。

對方是個女官員。

我說我要做L和E的擔保人。

她說不行，一次只能給一個人做擔保，要不你先做L的？

天哪，下次還得找時間打電話？

我看了看表，說：我是個中醫師，我很忙，你們的規矩很奇怪很不合理啊，明明是兩夫婦，我擔保的又是他們倆，為什麼不可以一起做呢? 你知道我的病人在等着我嗎？有一個老人，得了癌症，飯都吃不下……

她的語氣也變得有些傷感起來：唔，你說的那個老人怪可憐的。那我儘量簡單地問你幾個問題吧？

所謂簡單，也是一大堆的問題。甚至問我對方有多高，多胖，眼珠頭髮是啥顏色的。

好在是中國人，不然的話，我還真不怎麼注意人家的眼珠是啥顏色這樣的細節。

她問我要我的護照號碼。天哪，我的護照哪在我身邊？我說你能否等一等，我也許在我的電腦裡面能找到 。

我在電腦里搗鼓了大半天，真不好意思讓一個政府官員久等，她竟然還一個勁兒地說：不着急不着急，你慢慢找。

終於找到了，我噓了一口氣。

她說：你在溫哥華行醫？溫哥華真是個好地方啊。不像我們這邊，總是冰天雪地的。

啊，原來是魁北克那邊的官府！

我趕緊用我早已生疏的法文跟她聊起來。我說我在蒙特利爾大學上過學，也在麥吉爾大學念過。我超喜歡蒙特利爾街道上的那些典雅的小教堂。

她的語氣變得更生動了：啊，趙醫生，跟你聊天很有意思啊。我猜你的病人一定很愛跟你說話？我也是啊。剛才我說什麼來着？一次只能擔保一個人？你說我們的這個規矩很奇怪？是的，我也覺得有些奇怪啊。嗯，既然不合理，為什麼不可以打破它呢？

我眉開眼笑起來。

她問：你有E的Case Number（文案號）嗎？

我說：case number, 我剛才不是已經給你了嗎？

她說：不，那是L的，你得給我E的。

我傻眼了。打了這麼久的電話，到頭來還是不行啊。

我只好說：E沒有給我她的case number, 她也是一個中醫師，她非常忙，她每天都在幫助許多病人。她並不是個很強壯的人。今天我們這裡下雪了。這樣的大雪天，她還得開車出去幫病人，她超級怕在雪地上開車的，有時在雪地上開車一開就是好多個小時，大概今晚很晚都不能回家了……

她打斷我的話，用同情的口吻說：你的朋友真了不起啊。是的，我既然有他們的文件號，還要Case number幹嘛呢？算了，你已經把所有的問題回答得很清楚了。趙醫生，謝謝你做你的朋友的擔保人，加拿大正是因為有你這樣的人，才讓越來越多的優秀人才加入加拿大這個大家庭的懷抱，讓它變得越來越壯大和美好！也真心謝謝你們做中醫的，讓加拿大人變得更健康！

我感動地說：也真心謝謝你。你讓我一點都感覺不出來是在跟一個高高在上的政府官員說話。

她咯咯笑起來：為什麼政府官員就是高高在上的呢？我們不是為民眾服務的嗎？

掛掉電話，我的心還有些波瀾起伏。梁啓超曾說過：國家之主人為誰？即一國之民是也。

這就是我們在這裡落地生根的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