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生命中有5位對我非常重要的男士,他們在不同的階段塑造了我,讓我成為一個幸福的人。
我的生父-炳
炳是一位地質科學家,研究放射性同位素,在宜昌工作。我和媽媽住在北京,我對炳最早的記憶就是一年只見他幾次,對他既熟悉又陌生,想親近他,但又很怕他。
在我的眼裡,炳很高,很帥,眼睛圓圓的,又大又亮,留着乾淨整齊的板寸,穿着四個兜或是兩個兜的中山裝,我總喜歡站在他前面比個子,看看我到底長到第幾個扣子了。還有就是他的鬍子,看起來他的下巴乾乾淨淨的,可那些小胡茬子很硬,炳總是喜歡用那些胡茬刺我,可癢可痛了,所以每次他回北京我們的見面禮就是我一見他就跑,他也總是虛張聲勢的在後面追,抓着我,抱起來就是一通扎,我是笑着,喊着,躲着。
每次炳回北京,我都很開心,總是嘴上說着幫他拎包,再沉我都是拎着就跑,因為他的手提袋裡總是有許多新鮮的東西是專屬我的,我可等不及他拿給我。炳一進家門,我就在他的包里自覺的翻,翻出他給我所有東西,然後也總是好不吝嗇的一股腦全搬到小朋友們面前鮮卑,每每看到那些羨慕眼光和聽到他們羨慕的感嘆我都特驕傲,心裡美滋滋的。對於我的這個行為,炳從來沒說過我,有時還會幫着我。有一次炳的朋友來我家,也拎着個同樣的手提袋,我也是毫不客氣的就是一通翻,被炳嚴厲的制止了。我特怕炳的那雙眼睛,瞪起來很兇,很威嚴,總是能讓我從過度興奮中瞬間就變成一隻溫順的小貓,可憐巴巴的站在那,等着他教訓。這是炳給我上的對客人要有禮貌的第一課。
小時候我很頑皮,沒少挨炳的打,可我也有讓他很驕傲和自豪的時候。我六歲時,炳終於調回了北京,我們一家團聚了。我所有的學前教育都是炳教的,特別是數學。比如心算加減乘除,炳用紙牌創造了一套遊戲,可以兩人也可四人一起玩,在我們院裡的小朋友中間廣泛流行。還有雞兔同籠,火車對開或追逐等等。小學一年級結束,我就參加了跳級考試,並以數學滿分的成績從一年級直升三年級,炳可開心了,還獎勵我一個烏鴉喝水的塑料鉛筆盒,絕對是當時班裡獨一無二的,我一直用到它不能再爛了為止。
小時候我很會生病,一到冬天就感冒,而且每次都很嚴重。為了讓我可以更健康,從上一年級的那個夏天起,炳每天早上都會在六點正把我趕起來,和他一起跑步,那真是風雨無阻的天天跑呀,從夏天跑到秋天,從秋天又跑到冬天,再跑到第二年的春天,就這樣跑了三年,我的身體也越來越強壯,在冬天也很少感冒了。還有一件事炳也特別以我為榮,那就是在一次學校的春季運動會中,我參加200米賽跑,剛跑過彎道,我的一隻白球鞋就跑掉了,可我沒停,光着一隻腳繼續跑,並且跑了第一名。為着我的這種堅持的精神,學校一遍又一遍的在喇叭里宣傳,炳很快就知道了,高興的把我架在他脖子上一路從學校架回家。炳很驕傲。
10歲的時候,炳被確診為胃癌晚期,是因為他以前工作中沒有得到很好的防護造成的。在他住院那段時間,因為媽媽要帶弟弟,所以我承擔了為炳送晚飯的任務。每天媽媽做好晚飯,就裝上我和炳的份,然後送我上公共汽車,炳就在醫院那站接我,我們一起吃晚飯,然後他又送我上車回家。最喜歡飯後我們一起走去車站那段路,我們總是繞大圈,邊走邊玩,跳格了,用樹葉做哨子了,或是被他架在脖子上馱着我走,高高在上的我還不老實的動來動去,開心極了。我記得那時我不止一次的問炳,你真的生病了嗎?住院一定很好玩對不對?
還是10歲的時候,炳在那年的冬天離開了我。他走的時候是睜着眼睛的,因為他沒有看到我和弟弟長大,他閉不上眼睛。後來很多很多年,我都覺得我可以再看到他,很多次都很強烈的覺得,只要我一轉過樓角就會遇見他。我也會在夢裡清楚的見到炳,甚至在兩個月前他還來過,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高高帥帥的,眼睛圓圓的,又大又亮,留着乾淨整齊的板寸,穿着四個兜的銀灰色中山裝。
爸爸,不論你在哪,父親節快樂,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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