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日(二十四日),侯景到了朱雀桁南边,太子派临贺王萧正德驻守宣阳门,东宫学士庾信驻守朱雀门,率领宫中文武官员三千多人扎营在朱雀桁北。不久侯景率军到达,庾信看到对方阵势雄大,心生畏怯,丢弃军队逃走。太子派王质率军三千去援助庾信,到了领军府,遇到侯景军,阵势都没有列好就一哄而散了。萧正德率军在张侯桥迎接侯景,两人在马上相互作揖,随即进入宣阳门,又跟随侯景渡过淮水。侯景军都穿青色战袍,萧正德军穿着红色战袍,青色的内里,在与侯景军会合后,就把青色内里反转过来,与侯景军一样都换成青色战袍。侯景乘胜攻到宫阙之下,京城里人心惶恐,羊侃诈称说得到箭射进城里的书信,信中说:“邵陵王,西昌侯的援兵已经到附近的路上了。”如此才稍稍安定人心。西丰公大春放弃了石头,出逃到京口;谢禧,元贞也放弃白下逃走;津主彭文粲等打开石头城投降侯景,侯景派他的部下于子悦驻守石头城。
次日,侯景排列开兵阵围绕台城,密集的旌旗黑色一片,侯景将启奏射进城里,上面说:“朱异等人蔑视玩弄朝政,行为轻浮,作威作福,臣被他所陷害,想要杀掉他。陛下如果诛杀朱异那批人,臣就收敛马辔领兵北归。”皇上问太子:“有这回事吗?”太子回答说:“是的。”皇上要杀朱异,太子说:“贼人以朱异等人为借口造反,现在就算杀了朱异,也不能救急,反而为将来留下笑柄。不如等到平定贼人之后再杀他们也不晚。”皇上才打消了杀朱异的念头。
侯景包围城池如铁桶一般,对所有的道路进行攻击,战鼓声喧闹沸腾震天动地,军士放火焚烧东,西华各门。羊侃指挥奋力抵抗,灌水灭火。太子亲自手捧银鞍,前往慰劳奖赏将士。侯景占据了公车府,萧正德占据了左卫府,侯景部下宋子仙占据了东宫,范桃棒占据了同泰寺。 侯景抓了东宫的歌妓数百名,分赏给军士。东宫靠近台城,侯景的军士爬上墙去射城内。侯景烧掉了士林馆,太府寺。癸丑日(二十六日)侯景先后制作了不同种类的木驴去攻城,北羊侃分别破解掉,侯景又制造了登城楼车,想爬上去往城里射箭。但搂车倒塌,城池依然没有攻下。
朱异,张绾看到侯景进攻受挫,就商议出兵去主动攻击,问羊侃是否可行,羊侃说:“不可以,现在派出的兵如果太少,不足以破贼,徒然挫伤锐气;如果出兵太多,一旦失败,城门狭隘桥窄小,必然会导致大量人员伤亡。”朱异等人不肯听从,冒然派出一千多兵士出战,结果还未交战,就败退回来,兵士争相拥挤过桥,落入水中死了一大半人。
羊侃的儿子羊鷟被侯景捉去了,侯景将他绑在城下,让羊侃看,羊侃说:“我牺牲宗族生命以报效主恩,都还嫌不够,岂会在乎一个儿子,你就早点杀掉他吧!”过了数日,侯景又故技重施把羊侃儿子绑出来示众,羊侃对羊鷟说:“我以为你早已经死了,没想到还活着呢!”拉开弓就要射杀他。侯景被他的忠义感动,也就没有杀掉羊鷟。
十一月,临贺王萧正德在仪贤堂即帝位,立长子萧见理为皇太子,派侯景做丞相,把女儿嫁给他,并拿出家中财宝去资助军费。
辛酉日(初四),侯景攻克了东府,杀掉守城的南浦侯和城中战士三千人,把他们的尸体堆积到城外示众,侯景远远地对城里人喊叫说:“如果不早投降,这就是下场!”
侯景又宣布说皇上已经驾崩了,城里的人以为是真的。太子为了辟谣请求皇上出来巡视京城,皇上幸临大司马门,城上的人们听到皇上出行时清道的声音,都鼓噪喧哗高兴地流泪,大众的心稍稍安定。
侯景刚到健康时,认为朝夕之间就可以攻下城池,所以当时号令严整,士卒不敢侵犯百姓。等到久攻不克,士卒的心渐渐沮丧离散,侯景害怕援兵从四面聚集而来,会使得自己的部卒一夕溃散,加上士卒食用的石头常平等各粮仓的粮食都快吃光了,军中缺乏粮食,于是便放纵士卒去抢夺百姓的米粮金帛和子女。导致米价飞涨到七八万贯钱一升,人们饿极相食,饿死的人十之五六。 侯景招募罪奴,投降的可以免罪成为清白之人。招到了朱异的奴仆,派他为仪同三司,把朱异的家产都给了他。那个奴仆骑乘在一匹骏马上,锦衣锦袍,在城下招摇过市,仰头叫骂朱异说:“你做了五十年的官,才得到个中领军的官位;我刚刚侍奉侯王,就已经做到仪同三司啦。”于是,三天之内,奴仆跑出去投靠侯景的达到千人以上,侯景都安抚他们,配给军职,人人都感谢他的恩德,愿为他效死命。(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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