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如醍醐灌顶,大呼精妙!!!
“在我看来:
弥诺陶洛斯(每天要吃七个男孩子七个女孩子的魔鬼),象征欲望。建筑师代达罗斯,即制造迷楼者,象征制定伦理、制度、道德、条例者。迷楼,象征社会,监囚人,人不得出,包括婚姻、法律、契约。在社会中,人进入店,见食物,不能拿,因没有钱,拿即犯法。动物见食便吃。建筑师也出不来(出不了迷楼),作法自毙。
唯一的办法是飞。飞出迷楼。艺术家,天才,就是要飞。然而飞高,狂而死。青年艺术家不懂,象伊卡洛斯(代达罗斯之子),飞高而死,他的父亲是老艺术家,懂。
我曾为文,将尼采、托尔斯泰、拜伦,都列入飞出的伊卡洛斯。但伊卡洛斯的性格,宁可飞高,宁可摔死。
一定要飞出迷楼,靠艺术的翅膀。宁可摔死。
欲望,是要关起来,现代迷楼,更难飞出,需要更大的翅膀。
瓦莱里(Paul Valery)文,将水仙比作女性,作《水仙辞》,意即赋予女孩的自恋、贞洁。第一句美极了,传诵一时:
“你终于闪耀着了吗?我旅途的终点”。
纪德(Andre Gide)解释那耳喀索斯,解释得好。大意是,那耳喀索斯是人的自我,在时间的泉水里发现了映影,这映影,便是艺术,是超自我的自我。艺术不能完成真实,不能实际占有,只可保持距离,两相观照;你要沾惹它,它便消失了,你静着不动,它又显现。
我觉得艺术、哲学、宗教,都是人类的自恋,都在适当保持距离时,才有美的可能、真的可能、善的可能。如果你把宗教当作哲学对待,就有了距离,看清宗教是什么;如果你把哲学当作艺术对待,就有了距离,看清哲学是什么;如果你把艺术当作宗教看待,就有了距离,看清艺术是什么----我的意见是,将宗教作宗教来信,就迷惑了;将哲学作哲学来研究,就学究了;将艺术作艺术来玩弄,就玩世不恭了。原因,就在于太直接,是人的自我强求,正像那耳喀索斯要亲吻水中的影。而那耳喀索斯是智者,一次两次失败后,不再侵犯自我,满足于距离,纯乎求观照,一直到生命的最后。可见“禅”,东方有,西方也有,换个名称就是“悟”,彻悟,悟又从“迷”来,不垢不净,不迷不恒。……
整个西腊文化,可以概称为“人的发现”……
整个人类文化就是自恋,自恋文化是人类文化……
……
人类文化的悲哀,是流俗的易传、高雅的失传。
……
人类弱,又不安分。要了解人,又不让人了解自己。……所有伟大的文艺,记录的都不是幸福,而是不安与骚乱。”
“文学是人学。至少,每天要看书。 西方人称电视是白痴灯笼。最有教养的人,家里没有电视。最多给小孩子看看。电视屏幕越来越大脑子越来越小。 读书,开始是有所选择。后来是开卷有益。开始读书要浅。浅到刚开始就可以居高临下。 至少到了六十岁以后,才能什么书拉起来看,因为触动你去思考,磨砺你的辨别力,成立你自己的体系性。”
《杰克逊高地》 -- 木心
五月将尽
连日强光普照
一路一路树荫
呆滞到傍晚
红胸鸟在电线上啭鸣
天色舒齐地暗下来
那是慢慢地,很慢
绿叶藂间的白屋
夕阳射亮玻璃
草坪湿透,还在洒
蓝紫鸢尾花一味梦幻,
都相约暗下,暗下
清晰 和蔼 委婉
不知原谅什么
诚觉世事尽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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