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搬家,将藏在保险箱里的几份书画取了出来。这些都是我父辈留下的在文革中仅存的纪念物品。看见那轴翁方纲临摹沈周《七星桧图诗》的长卷,心有所动,就写下这篇小文,也拍了几帧照片与网友分享。
最近我写了一篇《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反思(四)- 哪些是糟粕?》,网友有评论云,分析传统文化的糟粕精华“太费时费力,不如一刀切”,全部抛弃算了。初闻此言,惊骇莫名;继而深思,感慨系之。这一代矢志为中国民主自由奋斗的年轻志士,对传统文化的痛恨竟如此深切而决绝么?家中残存的这一轴清代书画,它在文化大革命中的遭遇,也是被“一刀切”,丢进了垃圾堆。半个世纪过去了,红卫兵小将的风范不意今日复见。
明代著名书画家沈周有“七星桧图诗”传世,清代乾隆年间,该真迹藏于内阁大学士虞山(今常熟)蒋溥家。也是著名书法家的翁方纲在蒋宅观赏过这幅图诗,十分喜欢,便根据真迹临摹了一份,最后还有翰林院编修程晋芳的题诗。沈、翁二位都是名重一时的书画大家,即便是临摹之作,其艺术价值还是很高。这是一个几近十二公尺的手卷,如果没有残破,应该更长。沈周的真迹似已不传于世,所以这份摹本尤显珍贵。
文化大革命初期红卫兵来抄我们家的时候,对这种封资修的东西自然是深恶痛绝,一律要加以毁灭。他们首先撕下七星桧的画作部分,恐怕已经付之一炬;然后在后半部分的题诗上,用浓黑的墨汁划上歪七斜八的道道,以表达对封建文化的痛恨。也许是手卷太长,彻底毁坏“太费时费力”,所以红卫兵小将秉着“一刀切”的原则将它扔进了垃圾堆。红卫兵呼啸而去,我再从垃圾堆里将它捡回,劫后余烬,总算留到今日。但许多藏书已被付之一炬,对我喜欢读书的人来说,至今心中隐隐作痛,因为再也找不到那些好的版本。http://www./home.php?mod=space&uid=298023&do=blog&id=130741
这份没有完全撕碎的书画珍品得以幸存,懂书画鉴定的朋友建议截去被撕坏涂抹的部分,将它重新装裱,估计市场价格仍旧不菲。我没有接受他的建议,还是愿意保持这种劫后余生的原貌,以见证中国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如此野蛮可怕的运动。也希望今天壮怀激烈的青年民主斗士们静下心来想一想,真正的民主自由是不会将传统“一刀切”的。
彩虹山房书画俱乐部的朋友们要我贴一些东西,这算是第一篇作业吧,可惜是残破的了。
程晋芳,翰林院编修,与翁方纲同在蒋溥家观赏这件画作,而后便写了以上的诗。
手卷总长12米左右,如果算上已经被撕掉的画作部分,应当更长。
翁方纲的题跋,说明临摹缘由。
翁方纲的题跋,说明临摹缘由。一笔隶书真漂亮。
沈周除了画七星桧之外,还题诗十一首。
沈周写绘七星桧缘起。
下面一帧便是红卫兵的杰作,很有历史见证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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