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决定历史地位

（2015年10月22日）

因为屠呦呦教授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消息，有感而发写了两篇手记。《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札记》及其设计的新国资管理模式是中国经济学界建国以来唯一有资格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成就。在屠呦呦教授获得诺贝尔医学奖之际，重提这件事，是有意义的。当然，也是会引起众怒的。2007年夏天，甘惜分先生就非常严肃地告诫我，说自己给自己做结论，自己说自己是什么奠基人，是会引起众怒的。为什么会引起众怒呢？原因很简单，这不符合中庸之道。按照中庸之道，应该谦虚谨慎不骄不躁，应该把一切成绩归功于党的英明领导，归功于前辈的提携和关爱，归功于同志们的帮助和鼓励，唯独不能归功于自己，因为自己是无足轻重的，是微不足道的。中国共产党人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从来如此。代代如此。网上有文章说，屠呦呦教授也有类似忐忑，说国内有人指出青蒿素是集体攻关的功劳，不应该让屠呦呦教授一人获奖，甚至根本就不应该让屠呦呦教授获奖，集体成果嘛，大家都那么辛苦，凭什么屠呦呦教授一个人获得诺贝尔医学奖呢？而且据说屠呦呦教授是“三无”科研人员，在所谓体制内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连“院士”都不是。所以，屠呦呦教授获得诺贝尔医学奖实在是很不符合中庸之道的道德规范的。好在屠呦呦教授还算识大体，反复申明青蒿素的研究成果属于集体，是集体攻关的成果。青蒿素的确是集体科研成果，这是客观事实。但诺贝尔医学奖评委会仅仅因为屠呦呦教授在发现和提取青蒿素中起了关键性作用这一点点贡献就决定把诺贝尔医学奖授予她一个人，而不是授予一个团队，一个组织，一个党。诺贝尔医学奖评委会的决定着实是非常荒谬的，不符合中庸之道的辩证法。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只看到屠呦呦教授的贡献，却没有看到成千上万科研人员的贡献，没有看到党的英明领导的贡献，没有看到伟大领袖的伟大贡献……诺贝尔医学奖毕竟不是由中国人来评选，如果是由中国人组成诺贝尔医学奖评委会的成员，那么屠呦呦教授根本不可能单独获得诺贝尔医学奖，她连想都不要想。她的贡献其实是很小很小的，小到微不足道。就算她可以获奖，也应该是她的名字忝列于集体之中，并且应该排在若干领导同志的后面。这才符合中庸之道的道德规范，才符合中国共产党的党性原则，才是在集体主义的光芒照耀之下的真正荣誉。集体成果嘛，党的领导才是第一功劳嘛。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切科学成就，都是党的领导的功劳。这是常识。个人是无足轻重的，是微不足道的，有你没你地球都照样转，只有党的光芒照耀四方。你屠呦呦算啥呀？！你欧阳立波算啥呀？！是吧？

当然，我的情况和屠呦呦教授的情况不一样，我的一切研究成果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努力的结果。我的所有著作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写的。事无巨细，亲力亲为。没其他人什么事。所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奠基系列著作”是个人主义的劳动成果。在我的研究和写作的过程中，其他人基本上都是起反作用的，或者说，都是负能量（反对、指责、阻碍、抄袭、剽窃、嘲笑、讽刺、不予承认、不予理睬、搞阴谋诡计……都是负能量）。但是，这只是我的观点，不是中庸之道的观点，不是党的观点，不是中国人的观点。这些年间，多次有人教导我说，我是中国共产党党员，是党培养了我，所以我的研究成果怎么能够说是我个人努力的结果呢？那不是忘恩负义吗？我说，从我1999年底加入中国共产党以来，这个党就一直在侮辱、压制和迫害我，一直在背后搞阴谋诡计，我的著作是在重重困难之中独立完成的，和党组织没有任何关系。人家说，我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上的是中国共产党的学，拿的是中国共产党的工资，没有党多年的培养和教育，哪里有我成长和发展的可能性，哪里会写得出来那些文章？他们的理由如此充分。我这才明白，他们的观点是，我既然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又是共产党员，那么，我的一切都属于党，不是说科研成果属于党，而是一切的一切都属于党。如果我不这样认为，我就是没有党性，就不是合格的中国共产党党员，就不是有高尚道德的中国人，就没有资格做人。

大家别笑，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且这事实上是党的观点，是中共中央和中国共产党的各级组织的观点。中国共产党党员的一切属于党。个人是什么都没有的，无论是著作权还是其他任何权利包括财产，都是没有的。这是党的组织和党的领导的基本观点，是无产阶级的阶级性的最高最集中的表现。如果有人表示不同意见，甚至要维护自己的基本权利，那么就是自私自利，就是个人主义，就是没有党性，就是反党。这个逻辑不是我杜撰出来的，而是这些年里很多人谆谆告诫的。这是中国共产党的基本观点。有没有党性，以此论定。不仅科研人员是如此，而且其他人员也是如此，甚至包括民营企业家也是如此。三一集团董事长梁稳根同志就曾经面对媒体面对公众公开声明自己的一切属于党，没有党就没有三一集团，就没有自己的一切，所以任何时候党只要需要就可以把三一集团收归国有，把他的一切财产收归国有。瞧瞧，这就是有党性的表现。梁稳根同志不愧是优秀共产党员，不愧是中国共产党的全国党代表，没有辜负党多年的栽培。你是党员，那么你的一切都属于党，民营企业家也并无不同。所以，乌有之乡曾经发表文章，指出民营企业家必须把一切财产交给党之后才能入党，这是党性的要求，是共产主义信仰的要求。所有这些，背后的逻辑是一致的，就是中国共产党党员的一切属于党，无论是著作权还是其他任何权利包括财产。这个逻辑也正是中国共产党人在过去十多年里反反复复批评我自私、个人主义、不服从组织、反党……的理由。的确，一切中国共产党党员都必须把所有财产交给党和国家，一切中国共产党党员都不能向党提出任何个人利益的要求，这就叫党性原则。——顺便弱弱地问一句，马云是不是中国共产党党员？如果是，那么马云是不是也应该向梁稳根同志学习，把自己的一切财产交给党和国家？我看是应该的。没有党的英明领导，就没有阿里巴巴的过去、今天和明天。这是毫无疑问的。所以，马云的一切，阿里巴巴的一切，都是属于党的。任何中国共产党党员的生命和财产都是属于党的。

好像扯得有点远了，再扯下去就要被批评为“文革余孽”了，所以，就此打住吧。我今天再次谈到这个事情，是因为上两次的文章里还有的事没说到，今天才想起来。就是我曾经就怎么评价科研成果的事情专门发表过一次意见。2012年6月22日，我写了《建立“党和政府决策参考资料备忘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奠基人手记（216）》，其中谈到了这个问题。我觉得有必要再提到一下这些观点。

当然，如果按照前面说的逻辑，那就根本不存在什么著作权的问题，也根本不存在什么历史地位的问题，一切荣誉属于伟大光荣正确的党嘛，根本就不用提这些资产阶级的东西嘛。中共中央抄袭和剽窃了你的思想理论观点？那应该是大好事呀，你应该高兴呀，怎么能够去维护什么著作权呢？怎么能够去批评党抄袭和剽窃呢？谁不希望中共中央采纳自己的思想理论观点呀？人家都求之不得呢，你竟然在抱怨？！著作权算什么玩意儿呀？！“为人民服务”才是高于一切的……

所以，著作权也好，其他的知识产权也好，评价科研成果的历史贡献也好，都是资产阶级情调，都是资产阶级法权，都是资产阶级自由化。今天，我算是再犯一次资产阶级自由化的错误，继续谈谈如何评价科研成果的问题。看过我以前的文章的读者，算是温故知新吧。

2012年6月22日，我写了《建立“党和政府决策参考资料备忘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奠基人手记（216）》，其中谈到了党和政府必须尊重著作权，采纳和使用人家的思想理论成果必须建立在尊重著作权的基础上，建议建立“党和政府决策参考资料备忘录”。还谈到了如何评价科研成果的问题：

如何评价经济学家和经济学著作，在我心里，这从来都不是问题。我的看法，第一，要看经济学家和经济学著作的思想理论观点是否具有学科的逻辑上的严谨性和知识上的规范性。逻辑上自洽，不要自相矛盾漏洞百出。语言合乎学术规范，不要自作聪明生造词语。这样的著作才有进行评价的起码的条件。第二，要看经济学家和经济学著作对前人的理论成就做出了哪些突破和创新。创新决定历史地位。思想史是思想创新的历史。有创新才在思想史的意义上谈得上是研究成果。但是，创新必须是合乎逻辑的，必须是学科的规律合乎逻辑的发展。第三，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创新是不是合乎逻辑的创新，学术著作是不是具有客观意义上的真理性，必须经得起时间和实践的检验。真金不怕火炼，不管怎么样惊世骇俗标新立异的作品，如果它真的揭示了规律，反映了真理，那么，它一定可以经受住实践的检验。而且，在时间的长河中，越是具有真理的普遍性的作品，越是熠熠生辉华光四射。第四，研究成果不能抄袭和剽窃，不能践踏道德和法律的底线。抄袭和剽窃意味着人格的破产。抄袭和剽窃就等于找死。思想史不会给抄袭者剽窃者任何荣誉。这是学术界很严肃也很严格的规矩。是历史的底线。经济学家和经济学著作当然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问题上有豁免权。《著作权法》也从来没有规定权力大的人级别高的人年长的人就可以抄袭和剽窃，就像从来没有规定无权的人级别低的人年轻的人的著作权就不受法律保护一样。

其中的主要观点，就是“创新决定历史地位”。就是说，你不能因为我英语不好，数学不好，西方经济学不好，就抹杀我的著作权和我的贡献；你也不能因为我级别不高就抹杀我的著作权和我的贡献；你也不能因为我的著作没有在学术刊物上公开发表就抹杀我的著作权和我的贡献……

这是1+1=2的观点。但是，在中国共产党的英明领导下，这样1+1=2的观点重复一千遍也不嫌多。是吧？历史反反复复证明，即使重复一万遍，中国共产党人也未必会明白1+1=2。按照中国共产党人的观点，我的一切思想理论研究成果都属于党的组织和党的领导所以我个人根本没有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资格，我英语不好数学不好西方经济学也不好所以我个人根本没有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资格，我的思想理论观点没什么创新大家都知道所以我个人根本没有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资格……中庸之道的逻辑就是如此。中庸之道总是有道理的。所以，马克思主义和中庸之道是完全对立的，在如何评价科研成果的问题上也是如此。

为了使大家更好地温故知新，我把《建立“党和政府决策参考资料备忘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奠基人手记（216）》（2012年6月22日）再次发给大家参考和备忘。这篇文章是非常重要的，是“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奠基”的重要历史文献，是马克思主义思想史上的重要历史文献。也借此机会再次强调，这篇文章中提出来的观点必须贯彻落实，建立“党和政府决策参考资料备忘录”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仅是对中共党史负责，而且是对马克思主义思想史负责，而且是对人类历史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