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見鍾情 1960年夏,我從學校放假回無錫。當時正值"反右傾"高潮。學校規定要到當地農場去勞動一周。於是在東亭鄉的區辦農場幹了七天,拿了一份勞動證明,帶着曬得黑黑的一身皮膚,回到了家裡。在老祖母的照料下,開始過着逍遙的日子。 離歸隊的日子只有三四天了。那天下午正在臥房裡搖着蒲扇納涼。忽聽外面有人來訪,原來是我家的一位世交程伯母和一位中年女士。我趕忙迎出來到客廳,只見還有一位年輕女子已坐在那張八仙桌旁。待我眼光掃到她時,她很快就低下頭去,我僅僅見到了一絲掠影,半邊紅顏。當時的我,光頭黑臉,赤膊上身,破黃軍褲,足拖木屣,真是狼狽不堪,入地無門啊! 主客寒暄一陣後,那倆位女士,先行告辭。程伯母留下繼續交談並扯上主題:相親。她介紹說,剛才那是母女倆。母親與她在同一車間工作。女兒則在醫專讀書,還未有意中人。。。
那時的我,雖然不能說一見動心,但也留下了不淺的印象。然而她們都不知道我還有前因待了,也不知道那位小姐自己持什麽態度。所以只答應第二天在伯母家再見一面,等拖一段時間料理完前因後再說。 我在事後得知,她事前並不知情,只是在回家路上,默默地聽她母親作了介紹。而她母親和程伯母是預先策劃好的。回家後,她顯得情緒不專,常常走神。她母親自然一眼洞穿地了解女兒的心思。故此和伯母倆人一起盡力安排以便及早促成。 也許老天誠心要圓這段因緣而作出特意安排。原先和我通信的那位女士此時突然登門來訪。按照現在的說法就是奉母親大人之命提出分手,而且將我以前的贈品悉數退回。我知道其母親在家庭里的份量,迴旋餘地幾乎為零。且因為這事的感情糾葛原來也淺,所以我也沒有那種衝動去力挽狂瀾地爭取。就這樣雙方客氣而又尷尬地揮手言別。自然,就為新因緣的開拓,掃清了障礙。 時間已是分秒必爭的了。就在臨上火車那天的下午,我們相約在錫惠公園門口第三次會晤。只見她瘦倩的背影,亭亭玉立地站在門口等候。沒有更多地交談,也沒有更久地流連,我們很快地在暮色中,回到了我家中,謁見了慈祥的老祖母,品嘗了祖母為她烹調的雞湯麵。隨後,我只能將她送到北城門口,便依依惜別。因為北去的火車,不講人情地正升火待發。 我和她,於是各自回到自己的學習崗位上,開始了鴻雁傳書的漫長曆程。就在她9月3日給我第一封信里,有一段是這樣寫的: “那天分別以後,心裡一直不大安定。。。時常浮現出我們三次見面的情況。。。我們之間的認識是我從未想到的。去年的現在,我曾下定決心,在我學習時期,儘量與別人少接近,等我畢業以後再談這些事吧。。。可是我母親與我談了幾次,說我年紀不算小了。拿你來說,暫時還只能算學生。。。其他方面我認為也好,。。。所以我接受了你的要求。。。”